無非是各自覺得自己酒品最好,互相嫌棄著又想讓對方共飲一種酒,可惜他們都太過自傲,最後只能大打出手鬧得一拍兩散。
兆時又道:「招芳閣太吵了,那裡的姑娘還總愛對手動腳,我也不喜,好在那裡唱曲兒跳舞的姑娘還能湊合。」
這話鶯鶯就不愛聽了,她小口抿了下酒,哼了聲質問:「也不知是誰在那兒一擲千金。重金打賞花魁的人是你吧?為了個唱曲兒的姑娘,帶著我去揍王大人他家小兒子的也是你吧?」
「是啊,都是我。」兆時沒有反駁。
他一口口給自己灌著酒,目光帶著些醉意的渙散:「真想……再回到那個時候。」
他姿態放得那麼高,還沒嘗過一口鶯鶯愛喝的寒潭香露。潔癖讓他不喜同人靠的太近,導致至今都沒個喜愛的姑娘,也不知這北域除了皇城還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我想念之前那個我了。」兆時眼眶有些發紅,終於道出埋藏在心裡最深的話。
「先前父皇趕我出皇城時,曾秘密召見過我,他說我同我母妃眉眼有四分相似,所以他最為喜愛我。」
兆時信了,信了無情帝王心有一處柔情,把自己全部的愛都給了一位妃子。
他以為,自己的父皇是因為愛寶霞貴妃才會把太子位給他,他還以為自己能久坐太子之位,除了自己的真本事還有父皇對已故寶霞貴妃的縱容,他更以為,父皇偷偷傳召他贈予他帝王親兵,除了信任他更有對寶霞貴妃的偏愛……
可結果呢?
「那日我進了潛龍殿,父皇同我說,我除了有四分像母妃,還有六分像他。」
是了,兆時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像武成帝的孩子。
「其實根本就沒什麼所謂的偏愛,父皇最愛的不是我母妃也不是我,他最愛的是他自己。」
或許武成帝先前信天命,但隨著他在皇位上坐的越久,自負後對於天命的質疑也就越大。他開始不斷的反問自己,自己當初能坐上皇位,究竟是靠欽天監所謂的天命幫助,還是靠自己的本事。
對,欽天監批得鶯鶯者得天下,但他因前皇后對欽容並不喜愛,再加上欽容『下毒』害他,他一邊信從著天命一邊膈應著欽容,總覺得欽天監對他有所隱瞞,或許新帝的上位是踩著前帝。
聽到這裡,鶯鶯才知當初欽容難言的表情為何,「不是的……」
原來欽容早知姑母下毒一事,是他為了他們把此事一力承擔,誤讓武成帝以為是他下毒害他。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鶯鶯直到此刻才想明白所有的事情,怪不得武成帝寧可違背天命也要助兆時登帝位,他是怕自己死在欽容手中!
可從頭到尾,欽容並未對武成帝出過手啊。
說到底,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還是兆時,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是武成帝用來保命的工具,活在甜蜜的謊言中為之而努力。當一切大白於天下的那刻,兆時也就沒了努力的意義。
沒了為母報仇的意義,沒了逼宮奪位的意義,也沒了登基稱帝的意義。
只是武成帝對他有過偏愛嗎?
或許是有吧。
兆時想到武成帝先前對他說過的話:「父皇告訴我,先前我身為太子時,為了帝位對你使手段讓他很生氣。」
不是氣他手段卑劣荒唐,而是氣他太過於無用心軟。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撕心裂肺質問武成帝的一句話:【父皇覺得,您當真沒有錯嗎?】
沒有的。
「後來我才明白,在我質問父皇這句話時,父皇為什麼會說出恨不得沒生過我的話。因為那時父皇的確沒有錯,錯的人是我,是我太心軟了。」
「成大事者就應該不擇手段,但凡我心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