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時的嗤笑拉回鶯鶯的沉思,隱約中她也猜到了什麼。
「要真讓你疼一晚上,怕是你這會兒正在棺材裡同我說話。」
仔細盯著鶯鶯的臉瞧了片刻,兆時目光落在窗外平靜道:「剛剛大夫來給你看過了,顧鶯鶯,本王說到做到,當初欠你的都還回來了。」
昨晚兆時餵給她的根本不是什麼斷腸丸,而是他苦苦尋了許久的情人喃解藥。
此時桌面正扔著鶯鶯還給他的香囊,若鶯鶯記憶無誤的話,昨晚兆時就是從這香囊裡拿出瞭解毒丸。抬手將香囊抓入手中,鶯鶯得承認,在這一刻她的心被兆時暖到了。
心中五味俱全,片刻後她又確認了一遍:「我的情人喃……真的解了?」
「自然。」兆時道。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用受欽容的血藥控制了。
在落安的這些時日,兆時從未放棄尋找情人喃的解藥,說來他尋到的解毒方子同靜山師傅尋到的一模一樣,只是兆時尋到的更早一些。
之所以遲遲沒有給鶯鶯,是因為藥方中最後一味心頭血難得,直到宮亂那日,他才將這藥方湊齊。
鶯鶯這會兒也不知該不該說謝,若是道謝,就間接原諒了兆時同南音勾結刺殺欽容,若不道謝,她身上這毒的確是因兆時而解。
好在兆時做這麼多也不是為了鶯鶯一個謝字,他膩煩了,嫌棄鶯鶯霸佔他房間這麼久,揮了揮手趕著人離開。
鶯鶯在這睡了一晚的確該回去了,她起身時雙腿一軟,兆時好心提醒:「情人喃的解藥藥性猛,這幾日你可能都沒什麼力氣。」
沒了力氣,那她怎麼跑?
鶯鶯心思一沉攥緊了雙手,動作遲緩往門外走。
她來是想勸兆時收手的,沒想到人沒勸住反而解了情人喃,這會兒連說話都有氣無力。
「鶯鶯。」
一隻腳才邁出門框,兆時忽然又喚了她一聲。
他似在遲疑著什麼,語氣很輕卻咬字清晰:「你昨晚……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鶯鶯先是一愣,接著扭頭看向兆時,很認真回道:「我顧鶯鶯以性命起誓,昨日所言一字非虛,你若不信大可以親自去查。」
……只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兆時並不知道,在鶯鶯有限的生命裡,這句以性命作為代價的起誓意味著什麼。
窗外鏟雪聲沙沙,兆時睫毛垂落面色蒼白。有一時間鶯鶯覺得兆時好委屈,他唇瓣微張著像是要哭,但到最後他什麼也沒說,只輕輕回給了鶯鶯四個字——
「我知道了。」
是的,他知道了,蒼白無力的一句話迷茫而又無措。
或許在他的心中,也不知自己該如何做了吧?
鶯鶯沒再多言,等從他房中出來後,才發現自己手中仍緊緊攥著那隻香囊。
「……」
鶯鶯昨晚沒休息好,受情人喃解藥的影響,她回去後又昏睡了一上午。
等下午醒來,她才恢復一些體力,周子善見狀鬆了口氣:「你再不醒,阿孃該著急了。」
鶯鶯又尋了名大夫來幫自己診脈,她身上的情人喃的確解了,但兆時又騙了她,根本不需幾日,只需半日她就能恢復力氣。
用過晚膳後,鶯鶯心中有些不安。
周子善故作隨意走到鶯鶯身邊道:「剛剛我聽他們說宮裡出了變故,想要進宮護駕。」
多麼諷刺,明明兆時才是忠誠護主的一方,卻被欽容打成了叛軍。
鶯鶯心下煩躁,她記得兆時說過,抓她並不是為了威脅欽容,但始終未說抓顧曼如的用意是何。檢視著四周的地形,鶯鶯想不出脫身的法子,只能低聲問周子善:「表哥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