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咯咯”地笑,面色紅暈,竟然是難得的歡樂,也不知是因為這舞好看,還是這酒好喝,又或者其他的什麼……
待人散了,她突然起身,遣了其他的人,獨獨留下他。
已經入夜,碩大的花廳已經掛上了燈籠,發出桔黃色的光亮,卻沒有天空中的上玄月來得明亮。
她甩著廣袖,在場中起舞,比之舞姬,沒有那種媚態,多了許多灑脫。她是瀟灑的,動作揮灑間沒有絲毫拖沓,甚至有幾分豪爽在其中。
她學過舞,這是大家閨秀都會學一些的,她進入後宮,為了不淡了寵愛,也曾努力練過,如今就算到了如今年紀,依舊遊刃有餘。
他本想繼續站崗,怎奈場中僅剩他們二人,他不明皇太后的意思,便有些不安地看了幾眼,誰知竟移不開眼睛了。
皇太后並非絕美的女子,卻有著脫俗的氣質,此時略微醉酒,面色潮紅,卻是笑著的,銀鈴般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讓他不禁感嘆,一代寵後,果然名不虛傳。
但,也僅是如此罷了。
他哪裡會對一個可以做自己母親的人,有什麼非分之想?
秦政態度擺得端正,卻不證明獨孤無影會放過他。
她不喜歡那些面首諂媚的態度,她偏喜歡這種榆木疙瘩,戲弄起來更有意思。
於是,她開始戲弄他,甚至拎著自己的布兜問他:“這繡工如何?”
就算將他弄得惱怒,他也不敢發作,只能氣紅了臉頰。
她就喜歡看他這樣,還湊近了,依偎在他懷裡瞧。
狂風暴雨、幾萬敵軍也不能讓他退後一步,今日他卻退後了一步,甚至瞪了她一眼,讓她詫異了好久。
她覺得有趣,又湊過去,在他的臉頰輕輕地嘬了一口,便轉身跑了。
這是第一次讓秦政慌了,他意識到了不對,甚至有了請退的想法,讓人出去打探宮中可有讓他調換的位置。
這訊息,還是讓她知道了。
這日,皇上派人送來了貢品。
她挨個瞧了,最後選了幾顆糖果到了秦政身前,剝開糖紙,問他:“要不要嚐嚐這糖果甜不甜?”
這乃是貢品,他不敢碰,便拒絕:“屬下不敢。”
她聳了聳肩,一副失望的樣子,將糖送進了自己的嘴裡,隨後誇張地讚道:“好甜!”
他依舊一動不動,毫無表情。
她扭頭去看他,又朝他走了幾步,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卻也碰不到他的下巴,他也跟拼了命似的,死也不肯俯下身來,腰桿挺得筆直。
“低頭!”她命令。
他不動,帶著一絲決絕。
“你敢不聽令?”
他瞳孔一顫,最後還是低下頭,接著,就感受到了她柔軟的唇,以及送入他口中的糖。
真的很甜。
殿中的人無需吩咐,紛紛退了出去。
“可甜?”她問。
誰知,他竟然直直地跪了下來,不敢吐了糖,卻梗著脖子回答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屬下……不願做……只好請辭。”
她知道,她今日這舉動,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她當即暴怒,抬手就要打他,卻看到他滿臉的毅然決然,怕是就算今日她將他處死,他也不願意做皇太后的面首。
這是他的硬氣,他心中有著自己的理念,絕對不做那種噁心的男人。就算做軍人需要風餐露宿,戰死沙場,也是死得其所。做了面首可享榮華富貴,他卻不屑。
最後,她只是冷哼了一聲,也不答應也不拒絕,只是回身到了美人榻前,大杯飲酒,一杯接著一杯。
她清楚地意識到,她不捨得這個人離開這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