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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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是我自己太不當心了。

我提前開了浴霸將浴室溫度打高,但馬桶蓋的溫度對我的腰而言怎麼都是冷的。毛衣太過不方便,溫度稍微高一些我便脫了。

平時身體沒那麼疲倦的時候,我不會將腰背全都靠在馬桶蓋上,而是撐著單邊的扶手來穩定身子。今天我卻下意識地將自己貼靠上去,讓自己虛空的腰部有個支撐,以此來保持平衡。這才能勉強騰出一隻手。

腰上一冷一熱便是最要命的。

但這是我自找的,這幅身體脆得像一張被時間腐蝕了的紙,稍有不慎就要還以顏色。

痛我可以熬,但劇烈的疼痛過後,讓我難堪的是自己難以自控的身體。那一小點汙跡如一根尖刺,用最尖銳的部分兇狠地刺向我眼底。

而我只能強忍著噁心,逼迫自己去直面它。

剛癱瘓的時候,我對自己完全沒有控制權,這身體像是我的,又好像完全跟我沒有關係。當時在病床上的我,毫無尊嚴可言,我只把自己剝離出去,看屍體般看著自己被擺弄的肢體。

後來勉強著、嘗試著繼續活下去時,我最先要求自己訓練的便是這一部分。

所以日後我特別注意這一方面的問題,就是想撿起自己那僅存不多的尊嚴,握在手裡。但偏偏,我自己的身體就是嘲笑我的最佳工具。

它總是在提醒著我,我是個無能的殘廢。

我看到自己的手在無端發抖,我知道此時此刻一定不能陷入這樣糟糕的情緒裡頭。復健師和心理諮詢師反覆告訴過我,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或多或少,每個癱瘓的病人都需要面對。尤其是在劇烈的神經痛和服用抗痙攣的藥物過後,輕微失禁的問題更是在所難免。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別每一次發生類似的情況,就把自己摁進情緒的深淵裡頭,掐著自己。你得學著放下和麵對。我用力嚥著口水,想讓自己逃離,想讓自己清醒。

只是弄髒了一點,沒關係的,裴修然。

裴修然,走出來!

然而,自我的掙扎如泥牛入海,被無邊的黑暗吞噬得一乾二淨。意識越來越抽離,我手抖得無法將凌亂的腿撥正,身體已經被拉扯著快要滑落下去,右側的膝蓋已然觸到了地。

我如同垂死的魚,拖著半僵的身體做著最後的拉扯,僅能以狼狽扭曲的姿勢撐著扶手,將自己釘死在原地。

我耳邊又出現了嘈雜的幻聽那一瞬我似是被拉回到了那天的車禍被周遭萬物無情地凌遲著。

門鈴響起讓我驟然回神,如同溺水之人得救,大口貪婪地將空氣吸進肺裡,比方才神經痛來襲時更渴望呼吸。

門鈴一聲接一聲響著,幾聲之後變成了急切地哐哐拍門聲,留在臥室的手機也在這個時候響起。

我知道是陸召來了。

隔著門,我聽見電子鎖發出來微弱的一聲滴,那人闖了進來,緊張地喊著我的名字,裴修然!

直到廁所的磨砂玻璃出現那人身影,我才從發乾的喉口喊出一聲:別進來!

被壓下的門鎖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陸召定在門口沒有動,沉著聲說:裴修然,讓我進去幫你。

不用!我發洩般地低吼著。

裴修然!陸召也提了些音量,但他的確停在了門外,沒有進來。然而,當我要將自己身體撐起來時,虛軟的手臂打了滑,碰倒了牙杯,發出一連串乒鈴乓啷的動靜。

陸召還是闖了進來。

陸召!我睚眥欲裂地瞪著他,握緊了拳,哪怕自己會倒也毫無顧忌地揮向了他。

陸召為了接著我,便沒躲。他用舌頂了頂臉頰,臉色有些陰沉,他扯下浴巾蓋住我的下身,鬧夠了沒?

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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