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總是這樣,習慣於在人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樣就免去了一堆人跑到她面前露出憐憫的神色,幾次三番提起她家破人亡之事的煩惱。
不過。
露凝還是瞄了一眼前方,道道白綢後似有個虛虛的影子,那是國師大人嗎?
左右看了看,其他人好像都沒發現?
露凝有點奇怪,正思索著,一名少年走到大殿中,微微彎腰行禮。
他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梳著道童髻,一身素衣,眼睛黑漆漆的,眉心一點硃砂痣,身上有股怪異的氣息,看不出絲毫生人的活氣。
“諸位久等。請諸位在面前的紙上印上自己的手印。”
露凝聞言低頭,果然看到剛才還空空如也的身前多了一張矮桌,矮桌上擺著一張硃砂盤,還鋪了張宣紙。
她新奇地伸手試了試,很快將硃砂手印印在了紙上。
其他貴女或許稍有猶豫,但也很快照做了,在這等仙法之下,她們都相信照做就能儘快脫身。
唯有燕卿卿,盯著那托盤許久都沒動手。
“請燕小姐印下手印。”少年的聲音毫無感情,平聲平氣,像機械一般。
燕卿卿挽袖抬手,她好像有些頭暈,搖晃了一下又勉強穩住,憔悴說道:“抱歉,近日發生太多事,實在精神不濟,有些遲了,臣女馬上照做。”
她也很快印好了手印,夜舞瞧著那看不出和其他人有什麼分別的硃砂印,嘴角勾起嘲弄的笑。
惺惺作態給誰看?不過是心虛罷了。
一張張手印被收回。
露凝端坐在那,睏意消散,精神不少,眼睛不自覺往那道白綢之後的剪影上溜。
忽然,一直穩穩垂落的白綢好像被風拂起,雪色間出現一道縫隙,露凝從縫隙裡看見了坐在香案後面的人。
她迅速地望向周圍,好像只有她看見了?
怎麼大家明明也都朝前看,卻完全沒發覺那裡的異常?
她困惑地望回去,這一眼正對上解離塵被白綢蒙著的雙眸。
她知道他看得見,所以心虛地低下了頭,手捏著裙襬暗自尷尬。
偷窺被發現,丟人。
她使勁後縮身子,希望把自己藏起來。
清河郡主坐在最前面,卻對方才的一切毫無所覺,交完了手印後她越發著急,肆意慣了的天之驕女情急之下就強留了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