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她把這一切當理所當然,她是公主,陳敬宗是駙馬,駙馬就該聽公主的,膽敢冒犯她就是不敬。
她習慣了對他頤指氣使,對心腹丫鬟都比對他好。
可現在想來,陳敬宗一個明明很貪慾的大男人,能夠堅持那麼久都不強迫她,也是一種君子風範吧?
她一直都把他當粗人,舉手投足都粗鄙不堪,甚至一次次地拿他與他的狀元郎大哥、探花郎三哥去比較,越是比較就越瞧不上他。
陳敬宗卻沒有朝她發過一次脾氣,她眼中的厚顏無恥,何嘗不是一種胸懷寬廣?
所以,他身上還是有很多優點的,只是上輩子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境遇裡,未曾察覺。
那麼,這輩子,她該對他好一點。
日上三竿,朝雲、朝月站在堂屋門口,小聲地討論著晌午要給公主做什麼吃食。
冷不丁的,西耳房那邊傳來“撲通”一聲。
朝雲臉都白了,這種偏僻的鎮子,莫非有賊人敢來行兇?
別說公主嫌棄陳家這處老宅,她們也嫌棄啊,院子小,院牆矮,偶爾還有蛇蟲出沒,叫人每天都提心吊膽!
朝月最近天天做飯,力氣練大了,膽子也不小,囑咐朝雲在這裡守著,她快步跑向廚房,去拿菜刀!
等她抓了菜刀跑出來,就見駙馬爺一手拎著一隻羽毛豔麗的山雞,一手拎著一條還在滴水的肥魚從西耳房那邊走了過來,廊簷下,朝雲目瞪口呆。
朝月也呆住了。
陳敬宗看向她手裡明晃晃的菜刀。
朝月連忙把刀藏到背後,小臉漲紅,神色尷尬。
陳敬宗轉瞬就明白了,先瞥眼上房,問朝雲:“公主呢?”
朝雲小聲道:“吃過早飯就睡下了。”
陳敬宗並不意外,她身子弱,昨晚又累得不輕。
提著獵物走到朝月面前,陳敬宗皺眉道:“方圓十里誰不知道這是陳家,普通賊人絕不敢來,敢來的絕不怕你這把菜刀,下次再遇到這種事,直接喊人,護衛能聽到。”
朝月低著腦袋,想了想,問:“萬一是您呢?”
陳敬宗:“以後我回來,會先吹聲口哨。”
朝月鬆了口氣:“駙馬放心,我都記住了。”
陳敬宗把手裡的獵物遞給她:“魚現在就燉湯,雞留著明天吃,記得把喙纏上,別讓它亂叫。”
朝月瞪大了眼睛:“這,這不合適吧?”
陳敬宗:“不燉,那就讓你們公主繼續餓著。”
朝月瞬間就妥協了。
陳敬宗看眼廚房,轉身時道:“把我的早飯端過來。”
事情有點多,朝雲跑過來幫朝月的忙。
陳敬宗大步去了上房,在堂屋站了會兒,又去了內室。
裡面安安靜靜的,拔步床外放下了紗帳。
陳敬宗挑起帳子,就見她睡在床中央,本就單薄纖細,被這張奢華大床襯得越發嬌小柔弱。
忽然,陳敬宗吸了吸鼻子,有股淡淡的藥味兒。
注意到她蹙著眉尖,陳敬宗心中一沉,莫非是他力氣太大,弄傷了她?
縱使疑惑,也不好這時候叫醒她,陳敬宗默默離去。
在堂屋坐了一刻鐘左右,朝雲端了一碗麵過來,依然是青菜雞蛋麵。
清湯寡水,一點油星都不見。
陳敬宗叫住正準備退下的朝雲,問:“公主可是病了?”
朝雲搖搖頭:“沒啊。”
陳敬宗:“我好像聞到了藥味兒。”
朝雲:“那您肯定是聞錯了,今早公主心情不錯,吃了一碗麵呢。”
她的語氣是那麼歡快喜悅,足見之前華陽的胃口是有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