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宗一個跨步攔在她面前,低頭看她:“改口是其一,昨晚你也不太對勁兒,睡著睡著為何哭了?”
華陽撒謊:“做了噩夢。”
陳敬宗:“可當時你說沒有做夢,還破天荒地對我投懷送抱。”
華陽臉色微紅,瞪他道:“你不喜歡嗎?”
陳敬宗神色複雜:“喜歡歸喜歡,終歸破了戒。”
言外之意,如果不是華陽主動勾他,他會繼續老老實實地服喪。
華陽信他才怪,直接把人推開,快步回了屋,並且將房門關上,免得他跟進來,打擾她寫家書。
陳敬宗推門不動,站了會兒自去了院子。
以後要經常進山,他得做些趁手的弓箭、魚兜。
屋裡,華陽寫了一會兒信,忽然聽到外面有嚓擦的木材摩擦聲,好奇地來到窗前,就見東廂房的屋簷下,陳敬宗坐在一個小板凳上,一手握著根長長的腕粗木頭,一手拿著砍刀,專心地削著尖。
兩隻袖子都被他捲到了手肘之上,露出一雙修長結實的小臂。
他低著頭,側臉英俊凌厲,比姑母府裡的侍衛們好看多了。
這是她的駙馬,當初她親眼看中的男人,縱使只是看中了他的臉,都是她自己物色的。
粗鄙又如何,她不想他死,這一次誰也別想奪走他的命。
四宜堂前面是浮翠堂,住著陳敬宗的三哥一家。
陳孝宗是探花郎,滿腹才學文采斐然,如今回老家服喪,無事不便出門,他只能聽從父親的差遣,在自家學堂教導侄兒侄女與兩個兒子讀書。
陳孝宗並不喜歡圍著孩子們轉,父親剛吩咐下來時,他下意識地把大哥推了出去:“父親,大哥學問比我好,脾氣也是我們兄弟裡面最像您的,端重持穩,能鎮住二郎他們,您為何不讓大哥來教書?”
陳廷鑑面無表情:“讓你教書,就是為了磨練你的性子,你大哥已經夠穩重了,所以不用他來。”
陳孝宗:……
在主宅的學堂教了一上午的書,陳孝宗只覺得心神俱疲。
看著侄女大郎回了觀鶴堂,走廊裡,陳孝宗繼續帶著自家二郎、三郎往浮翠堂走。
進了院子,就見妻子站在廊簷下,一手扶著已經非常顯懷的腹部,一邊朝後面仰著脖子,好像在聞什麼。
陳孝宗奇怪:“你在做什麼?”
羅玉燕叫丫鬟先帶兒子們去洗手,再走到陳孝宗身邊跟他咬耳朵:“我好像聞到煎魚的香氣了,你試試。”
陳孝宗不試先笑:“怎麼可能,咱們家裡不可能吃葷腥,後面又沒有別的人家,就算前面的街上有人家吃魚,今日是北風,香味兒絕飄不到咱們這邊。”
羅玉燕撇嘴:“誰說咱們後面沒人了?四弟與公主可住在那呢,他們還有小廚房!哼,人家是公主,吃不了苦,說不定娘特意給那邊送魚送肉了!我不管,我肚子裡懷著你們家的種,快三個月沒吃肉了,我不饞孩子也饞,二郎、三郎都聰明伶俐,你就不怕把這個餓傻了?”
公主慘,她就不慘嗎?她也是京城侯府家的千金,吃香喝辣得長到大,何時為一頓魚肉犯難過?
陳孝宗:“不可能,父親最重規矩,娘也都聽他的。別的方面他們照顧公主,這方面絕不會,更不可能讓管事去買葷食,白白授人以柄。”
羅玉燕:“可我聞到魚香了!”
陳孝宗見她信誓旦旦,這才嗅了嗅,但不知道是真的沒有,還是他的鼻子沒有羅玉燕的靈,陳孝宗什麼都沒聞出來。
這時,主宅那邊的丫鬟送午飯來了,白米飯配三菜一湯,當然,無論菜還是湯,都是素的。
陳孝宗先扶妻子進堂屋,二郎、三郎也洗完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