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弟弟興高采烈地跑來告訴她,說秦大將軍給他送了海東青,華陽剛聽見“海”字時,心一下子就懸起來了。
還好,是海東青,不是海狗腎!
臘月初十是休沐日。
清晨,陳府,春和堂。
還可以再躺一會兒,孫氏戳了戳旁邊的老頭子:“老四昨晚派富貴過來,說今天他們小兩口要回家吃飯,還點名要你作陪,你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陳廷鑑:“事肯定有,只是毫無線索,猜也沒用,再過一兩個時辰自然知曉。”
孫氏哼了哼:“我們娘幾個安分守己的,也就你可能在外面得罪人,是不是長公主又想叫你下棋了?”
陳廷鑑摸了摸鬍子,惹皇上不高興的事差不多都被何清賢搶著攬去了,長公主還能指點什麼?
可陳廷鑑也無法排除這種可能。
“唉,起來吧。”
這麼一想,陳廷鑑也沒心情再賴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孫氏依然躺著,睨著他笑:“這兩年除了風寒生病,你哪天不是天不亮就起床了?要不是你剛剛嘆口氣,我還以為你天生勞碌命,起得越早人越高興。”
陳廷鑑穿好上衣,偏頭,就見妻子笑得兩眼彎彎,跟年輕時一模一樣,特別容易發笑,也很會給自己找樂子。
陳廷鑑不以忙碌為樂,可官越大肩上的擔子越重,他只能早起。
他只愧對妻子。
孫氏就見丈夫看了自己一會兒,突然撐下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孫氏:……
陳廷鑑笑。
孫氏回過神,推他一把,口中低罵道:“老不正經!”
夫妻倆前後起了床,一個吃過早飯就去學堂檢查孫輩們的功課了,一個帶著兩個兒媳婦,準備迎接長公主。
親近歸親近,在長公主面前依然不能失禮。
日上三竿時,長公主的車駕慢慢停在了陳府門前。
陳家眾人已經候著了。
在眾人含笑的目光中,根本不需要他們勞師動眾迎接的自家四子、小叔、四叔最先跳下車來。
本來沒什麼稀奇,可陳廷鑑發現,老四的目光掃過他時,裡面隱隱有笑意。
這太奇怪了,即便兒子心裡並非真的完全不敬他這個父親,可無論人前人後,兒子對他始終都是不待見的桀驁姿態,怎麼會朝他笑?
就在此時,長公主也探出了馬車。
“慢點。”陳敬宗擺好踩腳凳,穩穩扶住長公主。
這也是他做慣了的,除了長公主朱唇微抿,陳家眾人依然沒發現什麼不對。
雙方見過禮,就要往裡走了。
結果陳敬宗又湊到華陽身邊,在華陽抬腳欲跨門檻時,一手扶住她的左臂,一手攬住她的肩膀:“慢點。”
饒是華陽因為近墨者黑臉皮也變厚了一些,還是被陳敬宗這兩聲“慢點”弄紅了臉。
孫氏、俞秀、羅玉燕:……
陳廷鑑:……
他是該裝作沒明白,還是怎麼樣?
婉宜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多少懂一些了,再加上堂妹婉清出生那會兒她也記事了,四叔表現得又如此明顯,婉宜便只是偷偷地笑。
從正門到廳堂,要過好幾道門檻。
陳敬宗硬是一直守在華陽身邊,一次次地提醒著。
三郎受不了了:“四叔今天怎麼奇奇怪怪的,四嬸又不是不會走路,還要你來提醒。”
陳敬宗:“你懂個屁。”
他眼睛斜向母親。
孫氏笑著罵他:“我們都懂了成不成?瞧你那沒出息的樣!”
說完,孫氏扯開兒子,自己扶住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