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三書出了密室,將那密室的大門關上。
他走出書房,離開這座獨立院落的時候,整座方宅已經一片死寂,無論是先前灑掃的宮廷侍者還是黑衣人,都已消失不見了一般。
孟三書穿過空蕩蕩的長廊,走過空蕩蕩的橋樑,繞過假山,來到方宅最前方的正門大院,朝幾個隱蔽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後,走到敞開的大門前站定,他雙手交疊於胸腹之間,長長的袖擺垂落在膝前,閉上眼睛,好像入定的雕像。
此時日頭正好,照在人身上臉上,暖洋洋的。
街道上沒有行人車馬,整座城市好似曠野一般寧靜。
過了不知多久,有馬車碾過路面的聲音從街巷盡頭傳來,清晰的好像就在耳邊,一輛看起來厚重結實的實木馬車從遠處駛來,馬車前後披甲執銳的百人精銳為之護衛,駕車的肩上扛著一顆銀星,乃是一位百將。
馬車停在方宅門口,車伕百將看一眼在門口站著的孟三書,回身將車簾掀開,從中走出一個頭發半白,眼睛小小的華服官吏,正是司吏主官周仲青。
周仲青下得馬車,並未直入方宅,而是回頭對那車伕百將道,“王百將,讓將士們進宅子裡,半數值守,另外半數可以輪換著歇息歇息,忙活了一整晚,都很辛苦。”
被叫做王百將的車伕跳下馬車恭敬行禮道,“周大人不必理會咱們,咱們跟著郡尉大人行軍打仗時候連續多少個日夜不歇息也是有的,不礙事,我叫弟兄們在宅子內外佈防,再帶十個弟兄隨侍在周大人身邊,隨時聽召。”
周仲青也沒有堅持,點了點頭轉身走向方宅大門口獨自一人站著的書生,臉上滿是笑容,尚未等那書生一躬到底,便搶先幾步將他扶起,道,“孟先生不必多禮,你我往後同為太守大人做事,太過生分了不好。”
孟三書還是堅持將禮行完,認真道,“周大人乃是離郡肱骨,晚生不過一新降罪人,斷不敢失了禮數。”
“哎,”周仲青挽著孟三書的胳膊往方宅內走,一邊走一邊道,“你我都是大鼎臣民,為抗南夷兩郡合一也是天數,哪有什麼降與不降,孟先生不要多心,太守大人還是器重你的,以你的才華能力,假以時日登入朝堂是早晚的事情,不可妄自菲薄。”
他見孟三書還要客氣,便就指了指面前的宅子問道,“孟先生已經著人將這趙府內外清理乾淨了?”
孟三書點頭,“周大人放心,趙家上下應該處理的人,一個不落,餘下的也都收在安穩之地,待到太守大人騰出空來,再做處置,眼下這座方宅內外,乾乾淨淨,沒有問題。”
“孟先生做事,周某是放心的,”周仲青一邊說著,一邊卻是看向四周,這座方宅他自然也有所耳聞,如今步入其中,眼見著空空蕩蕩,心下的情緒也是複雜,“那趙楠鵬......可也處置了?”
孟三書搖頭,“趙楠鵬畢竟關係重大,目前只於暗處收押,不過與其相關的家族此番被處理得七七八八,他便是現在出來,也難掀起幾朵浪花了。”
“是啊,”周仲青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似有些感慨般道,“一夜之間,半個永昌的舊時權貴都被清理了個乾淨,如此天翻地覆,這座永昌,或者說這座益城,孟先生以為如何才能迅速恢復如初?”
孟三書道,“此等大事本不該晚生多言,但晚生對益城畢竟有些瞭解,便斗膽與周大人妄言幾句,”他看向四周道,“周大人方才說天翻地覆,昨晚一夜確實也是如此,但對於永昌一地的舊時權貴來說,真正的天翻地覆並非從昨夜開始,而是早在半年多前就已經開始了。”
周仲青面色一動,卻沒有插話,而是安靜的聽著。
“半年以前,永昌郡一口氣丟掉了三倉之地,幾乎可謂是去掉了半壁江山,隨即大軍連敗,連益城都遭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