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忘,是周菁女兒的小名,整個村裡,只有周菁這樣叫她。
唐以素說服了陳長安,不能立於法律之上,用電影來給一個孩子定義為“非人”,陳長安被唐以素說服,將劇情更改為周菁帶著女兒離開楠木村,但一直到電影中的結局,導演也沒有告訴大家,小忘離開楠木村後,到底是怎麼長大的。
不論有沒有在周菁的身邊成長,看著最後出現的少女,可見她已經擺脫了楠木村的陰影,成為了正常世界的人。
然而令人不寒而慄的,卻是當初站在村口的李興昌,竟然也出來了!
作為全村學歷最高的人,李興昌雖然衣著樸素,但向來都是斯斯文文,白白嫩嫩的,片尾的男人,長著李興昌的臉,卻再也不是過去的李興昌了。
他為什麼變成了這副模樣,為什麼過來找小忘,簡直令人細思極恐。
原本唐以素以為,留在村子裡的人,不能稱之為人,所以將楠木村成為“無人區”,是導演拍這部電影要表達的目的,但是現在她才知道,陳長安的野心比她所以為的要大得多。
當無人區那些失去人性的人,都離開了無人區,楠木村,確實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沒有人居住的“無人區”。
而如果精神上的“無人區”,是由這些“非人”決定的,當這些“非人”不再只呆在楠木村無人區之中,那麼,新的“無人區”在哪兒呢,是在他們身邊嗎?
這簡直是一個令人不敢深想的問題,對於人心靈上的衝擊,甚至比恐怖片還要可怕。
因為它更加的貼近現實,因為所有人都明白,那些“非人”,確實就在他們的身邊,因為所有觀眾現在,很可能就身在“無人區”之中!
越往裡想,就越陷入了絕望之中,陳長安最終還是達成了他的目的,這部電影猶如一把血淋淋的刀,猛地將所有的假象與美好撕開,不僅將曾經遭到迫害的受害者真實經歷展現在大家面前,更是把所有人都拉入其中,共同體驗這種墜入黑暗的恐懼。
此刻唐以素和陸洲已經走出電影院,商場內人來人往,偶爾還有小孩站在一旁玩遊戲,各種嬉鬧聲穿進唐以素的耳中,逐漸令她有種重新回到人世的感覺。
唐以素漸漸回過神來,她忍不住震驚地看向陸洲道:“陳導把電影剪成這樣,居然能過審?”
陸洲一下子就明白唐以素在想些什麼,對她道:“陳導靠自己的實力說話,我沒有插手。”
見唐以素不可置信的樣子,陸洲輕輕笑道:“廣電也是有審美的,只是背鍋背多了,什麼事都習慣性往他們身上推而已。
“現在負責審片的,確實是年齡頗大的前輩們,某些時刻確實難免有些古板,但同樣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對於題材特殊的電影,要求才會更高,只要能打動他們,老大爺們就不會過於苛刻。
“就像當年《泰坦尼克號》一刀未剪直接上映,說到底,還是得看影片的質量。”
唐以素緩緩地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輕輕笑了起來。
陸洲看她高興的模樣,問道:“笑什麼。”
“能參與這樣一場電影,值了。”唐以素微眯著眼睛,滿足地道,然後看向陸洲,“陸洲,謝謝你。”
陸洲看著唐以素臉上的笑容,想到事故之後,再次見面時唐以素的主動,緩緩道:“以素,如果是因為那件事,你不用……”
“如果那天救我的是另一個人,今天我不會和他一起出來看電影。”唐以素打斷陸洲的話,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他,“之前是我在鑽牛角尖,現在我已經想通了,陸洲,我……”
陸洲緊張又期待地看著唐以素。
唐以素剛想把剩下的話說完,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群小朋友從他們身邊跑過,因為人數眾多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