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掀起榻榻米的方向不同,吹石沒有看見納豆小僧怪異的長相,但是一排鋒利的冰錐擦著她的臉頰,手臂,小腿,「嗖嗖嗖」的釘在牆壁,紙門,地板上面。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吹石臉頰滲血,和服破碎後露出下面的面板很快由白轉紅。
雪女親手製造的下馬釘簡直比鐵器還要鋒利,偶爾兼職一把梅花鏢也完全不是問題。
冰麗瞪大眼睛半點兒沒反應過來,她似乎這才意識到冰什麼的,太精緻了對人類來說就會和兇器差不多,當場跪地,不斷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嗚哇!對不起!qaq」
分明不是你的錯,你道個什麼謙啊。
吹石很想這麼說,但她的身體僵在原地,喉嚨發緊,讓她怎麼都動不了去安慰冰麗少女。
就在剛才,她清楚看到那些冰釘是怎麼沖著自己飛過來,又是怎麼劃過她的身體。
漂亮的冰藝術品就像是及川冰麗誇耀的那樣鋒利,所以在劃破衣服,傷害到她身體時也不過是在感官上意識到涼意,然後血就冒出來了。
輕描淡寫。
正因為如此輕描淡寫,吹石才一動也動不了,她甚至很難不去想,如果這些冰釘對準的是自己的喉嚨,眼睛,或者是人體致命部位會怎麼樣。
遲遲沒有反應的吹石讓奴良陸生慌了,他不斷在她耳邊喊著她的名字,可是從來樂觀膽大的吹石一點兒不理他,不僅不理他,還在他試探的推搡她時根本沒有回應。
就好像魂飛天外一樣。
「吹石!吹石?!你怎麼了,別嚇我啊!吹石!」奴良陸生無措的拍拍她的臉,溫溫熱熱的,再握著肩膀輕輕搖晃她,這回終於有用了。
吹石的眼珠遲鈍的轉動,定格到奴良陸生身上,嘴唇微微開合。
奴良陸生立馬像是做過千百遍一樣將耳朵遞過去,耳廓在感覺到吹石的吐息時也聽到她的話。
「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
輕輕的,囁嚅一樣的低音,像是哭,又像是在哭泣之前的顫抖,聽得奴良陸生心都冷下來。
「……我送你回家。」奴良陸生扶起她,沖不斷道歉的及川冰麗點頭,「你好好冷靜一下,這件事不怪你。」
可不怪她又能怪誰呢?
納豆小僧嗎?
想起哪個告訴自己大宅內所有妖怪的計劃的奴良陸生頭頓時疼了起來,該怎麼去解釋誤會呢?
或者該說,這一路上又有多少對普通人來講的「危險」呢?
妖怪只是玩鬧,都可能給普通人造成致命傷。
他忍不住看向被自己攙扶的少女,從視覺上自己只看到她的頭髮,但是吹石微微顫抖的身體令他嘆息。
奴良陸生:「我們走吧。」
吹石渾身一顫,敏銳的聽出奴良陸生語氣不對,她不想搞成這樣的,她也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咬咬嘴唇,努力從危險之中緩過來。
這種感覺在遇到便利店搶劫犯時候也有,但畢竟是被救了所以感觸不大,但像是這次避無可避的「意外」,也正是因為意外才讓她遲遲緩不過神來。
奴良陸生帶著吹石走了一道,漸漸發現吹石的體溫恢復正常,姿勢也不再是悶頭往前走,他體貼的放慢腳步。
吹石輕輕掙動奴良陸生放在她肩頭的手,等他自然放開,她抬起頭,也皺起了眉。
「我不想這樣的。」
「……」奴良陸生看向她現在還滲著血的臉,抬手用拇指給她擦掉那道血絲,「我知道。」
你一向是個要強努力的人。
這點兒小傷在陸生眼裡不算什麼,甚至在大多數妖怪眼裡都是不需要處置就能馬上癒合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