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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燕倏然鼻尖酸澀,再次紅了眼眶。
若說人前她是不能落淚,是必須強撐著一口氣堅強面對的。
四下無人時,她卻是脆弱的。
宛如漂泊無根的浮萍,卸下滿身防備,終究歸於平靜。
碧草有點說得很對。
她從來不是那樣鋒芒畢露的女子。
相反,從小到大,父親總說她太過柔婉謙和,不知爭搶,半點不似他的性子,今後容易吃虧。
也不知道父親若是看到她今日的表現,會不會為她撫掌稱好?
思及此,衛燕苦笑著彎了彎嘴角。
想到白日江桐與她隔街相望,投向她的那束難以理解的目光。
衛燕更是心頭泛涼。
他總是不能理解她的。
不管是最初在侯府、或是成婚後在江家,亦或是眼下她拋棄一切,跟著他來杭州做參軍夫人,陪他過苦日子。
他對她,永遠都是劃了道心河。
疏離又淡薄。
可偏偏江桐天性就是個冷心冷寂、涼薄淡然之人。
衛燕不能強求些什麼。
畢竟她 爭執
◎你衛家對我的折辱還少嗎?◎
一直到燉完湯,將魚湯端上桌。
衛燕整個人都是心不在焉的。
屋內點著葳蕤燈火,將二人的身影映照在水墨屏風之上。
兩人面對面坐著,皆是靜默無言。
空蕩蕩的屋室內,氣氛像是凝住了,唯有案桌上的檀香在冉冉騰煙。
衛燕起身替江桐舀了一大勺魚湯,濃白的湯水衝入白皙的瓷碗中,格外鮮亮。
“明年便是大比,夫君秋闈在即,要多補養身子。”
“嗯。”
面對衛燕的體貼關心,江桐卻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衛燕又替他斟上一杯清酒,溫聲道:“馮記酒肆的杏花醉,我讓碧草溫好的,夫君嚐嚐,暖身的。”
即便衛燕這般溫柔小意,江桐的神情卻始終冷漠,像是萬年不化的山巔冰雪。
衛燕像是早已習慣了,她一直知道這是江桐與生俱來的性子,所以絲毫沒有在意。
她心中所惦記的,另有其事。
又靜默了一陣,衛燕終於鼓足勇氣,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夫君今日說的,讓我不要再出去辛苦,是不欲我再去街上賣脂粉嗎?”
面對衛燕的詢問,江桐舉起酒盞的手落了下來,在桌案上發出吧嗒一聲輕響。
“你想去?”
江桐抬起眼簾望向她,面上神色難辨。
衛燕不想騙江桐,頷了頷首誠懇道:“我出去賣脂粉掙錢,一來可以貼補家用,二來可以攢下銀兩為夫君他日進京趕考做準備,這是兩全其美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面對衛燕殷殷期許的目光,江桐的眼神卻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半晌,他勾起帶著諷意的嘴角,嗓音冷冽如霜。
“衛姑娘的大恩,江某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