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到第六人的時候,天上忽然傳來一聲鷹唳。
此時,天光已黯,周圍房舍屋簷在暗夜中開始模糊,幢幢如魑魅,周翡一時有些辨不清方向,便問吳楚楚道:“看那幾只贏,在往什麼地方飛?”
吳楚楚在心裡估計了一下,說道:“好像是我們最開始藏身的地方,是不是你藏在那的屍體被他們發現啦?不好,那人的衣服被我們扒走了,這樣豈不是會引起他們的警覺?”
周翡緊繃了一整天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模樣:“你說得對,離當地府衙還有多遠?方向對嗎?”
吳楚楚點點頭:“不遠,過了這條街就是。”
周翡:“把外面這身髒皮脫下來。”
吳楚楚依言將身上這件死人身上剝下來的黑衣解了下來,周翡飛快地將這兩套黑衣劃成了小塊,四下張望了片刻,將碎片倒入了一戶人家後院的化糞池裡,然後按著吳楚楚指的方向,直奔府衙而去。
窄巷中,祿存星仇天璣面沉似水地低頭打量著地上的屍體,用腳尖挑起他歪在一邊的脖子,沉著臉道:“竟然還有人護著……而且膽子不小。”
鷹伏在他的肩上,一人一鳥乍一看頗有共性,簡直是一顆蛋孵出來的。
“想在我這渾水摸魚沒那麼容易。”仇天璣冷冷地說道,“所有人聽令,一刻之內,按六人伍,伍長清點令牌,有落單者格殺勿論。”
旁邊有人低聲道:“大人,還有貪狼組的人,您看……”
仇天璣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那黑衣手下默不作聲地低了下頭,悄悄退下。
而此時,周翡和吳楚楚耐心地貼在牆角附近等了一會,見府衙附近的黑衣人似乎接到了什麼指示,突然一改之前散落各地的陣勢,一波一波地聚在了一起,好像一張鋪天蓋地無處不在的大網,突然條分縷析地排列整齊了。
周翡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此機不可失,她一把拉起吳楚楚,靈巧地避開訓練有素地結成一隊一隊的黑衣人,翻進了府衙。
沒有在前面逗留,她直奔後院……也就是本地父母官的後宅而去。
謝允大部分時間都吃得香睡得著,極少會做夢。
可是這天,他卻在恍惚間覺得自己置身於一片火海中,拉著一個人的手,正焦急地尋找出口,上下不過三層的客棧,突然好像變成了一個怎麼都轉不出去的大迷宮,走來走去都是死衚衕。
火越燒越大,濃煙也越來越濃重,他能感覺到身後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謝允心裡急得火燒火燎,不知從哪來了一股力氣,一掌向面前攔路的牆拍去。
石牆應聲而碎,大片的天光晃得人頭暈眼花,謝允胸口一鬆,用力一拉身後的人:“我就說我神功蓋世……”
可手中的重量卻不像是一個人,他猝然回頭,見那人的影子一閃,頃刻被火舌舔了回去,自己手中只有一根斷臂。
謝允心裡好像被人重重地捏了一把,猛地驚醒過來,一身冷汗。
他發現自己在一間低矮的民房裡,破窗紙糊得半遮半路,房梁屋舍都上了年紀,屋裡的桌椅床褥卻是嶄新的。
謝允試著動了一下,胸口處傳來陣陣悶痛,可能是給“祿存星”仇天璣那一掌震傷了,他嗆咳兩聲,吃力地坐起來,在床沿上歇了片刻,陡然想起了什麼,立刻便要站起來往外走。
這時,木門先是給人輕敲了兩下,隨後“吱呀”一聲,從外面推開,走進來一個少年。
來人與謝允目光對上,立刻面露喜色,說道:“你可算是醒了!”
這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長身玉立,俊美修目,是一副好俊的相貌,言語間像是謝允的舊相識。
謝允一看見他,倏地愣住:“……明琛?”
兩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