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過地,往玉米地裡鑽一天,你肯定得起滿身的疙瘩,那皮子不要啦?”
她話是跟溫九鳳說,臉卻朝著於婉茹,“按理說當兒媳婦的伺候公婆,洗衣做飯都不當說,可你也不是地裡的小草沒個根,我和你爹還心疼呢,毀了你這身皮子以後拿啥嫁人呢。”
於婉茹被楊春花潑辣的唾沫星子噴得縮在馬札上,手使勁在膝蓋上搓,跟犯了錯的小學生似的,不大敢說話。
她倒是不怕楊春花動手,但她罵不過楊春花,哭又怕楊春花誤會自己老貓上樹,一把年紀還要耍妖。
她只細著嗓子給楊春花降火,“嫂子你誤會了,我沒讓九鳳下地,正好我給她做了新衣裳,讓她進城穿,我這就去勸她,你彆氣了。”
楊春花聽得滿肚子火,“哦,所以是這丫頭自個兒心疼你,就不知道心疼我這個當孃的是吧?她姐盼著她去,眼珠子都盼綠了也不見她動彈。”
越說楊春花心裡越酸,“那你勸,正好我也在這,你也勸勸她趕緊改嫁,她給你家當牛做馬的兩年也對得起大志了,她改嫁供銷社的工作咱家不……”
“娘!”溫九鳳把髒衣服搓出來,去外頭晾上的功夫,一進屋就聽見吵起來了,趕緊叫住。
楊春花茶缸子在八仙桌上一砸,“你還知道叫娘!”
溫九鳳見婆婆低著頭擦眼淚,知道婆婆心裡這是委屈了。
她知道,楊春花也是心疼自家閨女,倆都是祖宗,都得哄。
溫九鳳頭皮有點麻,她要是會哄人,就不至於當了大佬魚塘裡的魚,還被欺負的那麼慘。
硬著頭皮上,溫九鳳唯一會的,也就是真心換真心罷了。
她從一旁抄起暖瓶給楊春花茶缸子裡倒滿水,“您先喝口水,我沒說不去縣城,我也想我姐了,就是前幾天堂伯孃過來說今年收成好,要多給點糧食,我才想下地幫幫忙。”
她清甜的嗓音像是扇子,輕柔將溫涼的聲音送進楊春花酸火氾濫的心頭,“這不還是您教我的,我都記在心裡,也是不想給孃家丟人呀。”
因為大志他爹身子不好,當年他救了新藍軍,也救了他堂兄父子,所以人家對楊家一直非常好。
嫁過來之前,楊春花就叮囑原身,“人家幫襯你婆家那是情分,這麼些年有恩也報完了,有來有往的才是本分。你們要是光受著不付出,日子久了,別人嚼舌頭都能把你婆家嚼成貪心不足的。”
楊春花聽這話氣就下去了,想起剛才說話不好聽,看於婉茹低著頭,有點不自在。
“那你不是下不了地嘛,我,我這也是急上火說禿嚕了,親家母你別介意,我這臭嘴你也知道,不大會說話。”
於婉茹趕緊擺手,“沒有沒有,你也是心疼九鳳,我都知道。”
溫九鳳安撫好一個,鬆了口氣,偷偷將帕子從背後遞給於婉茹,抱住了楊春花的胳膊。
“娘,您也知道我現在名聲不大好,雖然大隊裡的人不會誤會,公社裡肯定是有說閒話的,我現在真不想嫁人。”
楊春花皺眉,那她疼大的閨女也不能一輩子賣給楊家守寡啊。
溫九鳳軟聲勸,“還是過幾年,等小志初中畢業能接班了,我再考慮,也算對得起大志了,行不行?”
於婉茹聽得心裡發軟,也不委屈了,兒媳婦對她夠好了,是她想得不夠周到。
楊春花這頭被閨女晃著胳膊,看著她眼裡的哀求,餘光也瞥見於婉茹又偷偷抹眼淚,心裡難受得緊。
“行了,別晃了,讓你倆哥忙完了家裡的活,去蘭剛他們家幹活就行了,你下地人家指不定是要忙活摘棒子還是還忙活照顧你呢。”
楊蘭剛是楊大志他大堂伯的名字。
楊春花沒好氣地撥開溫九鳳的小手,“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