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芽兒的口花花著,趙悅童穿的嚴嚴實實坐在李紅剛腳踏車後座上,大大方方扶著他的腰,兩個人也都熱聊得熱乎。
“我想吃溜肝尖兒和滷煮火燒了,也不知道國營飯店有沒有。”兩個人沒吃早飯出的門,就是想在外頭吃,趙悅童昨晚也不少耗費體力,煮飯這事兒是越煮越餓,她這會兒腦子裡滿滿都是逛廟會的時候吃過的那些老京都小吃。
“我帶你找地兒吃。”李紅剛腳踏車一拐,就從長安街拐進了一條小衚衕。
“去哪兒啊?”趙悅童想起自己曾看過的小說,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個體戶呢吧?也說不準呢,“是偷偷做個體戶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李紅剛吊著她的胃口,只把她說的得更餓了。
“要多久啊?我好餓!”進了衚衕後,一大早也沒啥人,趙悅童乾脆雙手抱住了李紅剛的腰,隔著圍巾把臉貼在了李紅剛背上,可憐兮兮地問道。
“咳咳……到了,二爺您早啊!”李紅剛輕咳一聲提醒她注意,揚聲跟門口的老大爺打招呼。
“不早了,沒見著烏鴉都飛走了?這是你媳婦兒?你小子好福氣。”老大爺拿著跟煙桿子吧嗒吧嗒抽著,口中是最正宗的京腔兒。
“二爺好。”趙悅童拽下圍巾,跳下腳踏車也沒不好意,雖然不認識還是跟著喊了人。
喊完以後她看著周圍一地白花花的像是油漆點子一樣的東西,有些沒了胃口。
在京都住了那麼些年,雖然她一直沒在臺基廠這塊的衚衕裡住過,但是也知道這邊經常棲息著一群烏鴉。
滿族人喜歡養烏鴉,京都城裡好多地方烏壓壓都是,聽說當初八國聯軍打進京都,烏鴉還立過大功勞,老京人兒都把烏鴉當國鳥,從來也不攆它們,只是每年11月到來年三月,那地上永遠跟下了雪一樣,甚至起得早出門兒的人,還能得到國鳥兒的青睞,賞它們幾朵小雪花。
都說沒被烏鴉調戲過的京都人不算是純正的京都人,趙悅童想著好歹他們沒趕上被調戲,也算是幸運,這才高高興興跟著李紅剛進了門。
“沒進屋我就聞見您這滷煮的味兒了,今兒要是有火燒給我們來點,沒有的話菜餅子也行。”李紅剛不見外的拉著趙悅童進了老大爺家的堂屋,直接坐在了八仙桌旁邊的長凳子上。
“這是哪兒呀?”趙悅童自認為特別小聲道。
“嘿,老頭子我耳朵尖著呢,我日子不容易,剛子和他爹照顧我,知道我滷煮有一手,讓我負責你們和老爺子的早飯,我剛給山上那邊送完。”那位二爺站在門口撈滷煮的功夫,揚聲笑道。
“瞧您說的,要不是您幫忙我們天天做飯都得佔好幾個人,可得好一頓忙活。”李紅剛給老爺子扔了一個布包,“這是從老家帶回來的菸葉子,味兒正,您嚐嚐。”
“年前有人往吃食裡頭下東西,顧爺爺聞出來了,二爺當年跟我爺爺有舊,就託二爺幫個忙,他早年家裡可開著京都最出名的滷煮鋪子,你嚐嚐,特別正宗。”李紅剛也不故意放低聲音,很自在跟趙悅童解釋著。
“這話我愛聽,別的不說,這滷煮老頭子我還就真沒服過別人,聽剛子說你也是老京人兒,你啊給二爺嚐嚐看。”
說這話的功夫,二爺從鍋裡撈出四個火燒,分別切了井字兒兩兩鋪在窄底寬沿兒的碗一側,再從鍋裡撿出豆腐小腸和肺頭剁成小塊兒,分別放在兩個碗中。
趙悅童坐在當門口,眼看著二爺從鍋裡舀出沸騰的老湯往碗裡一澆,加上蒜泥、辣椒油、豆腐乳、韭菜花,就給端了過來。
吸飽了湯汁的火燒、豆腐和肺頭味道厚重又霸道,鮮香濃郁的味兒直往她鼻子裡頭鑽,啥烏鴉下的雪也阻擋不了這霸道香氣,趙悅童饞得連話都來不及說,就趕緊拿起筷子和勺子開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