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這就去……”高自強縮了縮肩膀,趕緊撒丫子跑開。
不就是聽牆根兒嗎?他哼哼唧唧就過去拉人,法不責眾,人越多越好,到時候李紅剛總不能把他們全揍趴下了,不然值守的人就不夠了。
於是乎,一夥子半大小子並著幾個年紀大點的小年輕,蹲在坡下頭跟烏龜一樣慢慢往上挪。
“這點兒出息,高嬸兒她們這些年到底是太平日子過久了,心都軟得沒邊兒了。”林美華冷哼一聲,扭過頭沒眼看那群彷彿腦子有坑的小年輕。
“反正以後也不需要打仗,人各有志,他們想過太平日子,就讓他們過吧。”齊成微微笑了笑,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掩蓋住了眼中的精光和釋然,“前些日子我去哈市學習,眼下雖然鬧騰的很,可大方向都是穩的。雖然艱難點,並不會影響國家局勢,他們這些人從清末就跟著狼風寨一起抱團取暖,這些年不管是為了誰吧,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也過了,該犧牲的也沒皺過一次眉頭,也是時候讓他們放下,順著自己心意來了。”
“你有沒有跟那邊的人確認,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我真是煩了幹啥都只能晚上出去了。”梁玉微見齊成說起來,也就稍微正經了點問。
平日裡齊成並不在村裡,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他和林美華是兩口子,他現在是鄉里武裝部的二把手,雖然看起來文質彬彬,手段卻很是強硬,若不是不想幹涉時局,就是一把手也能做得。
“沒有確切訊息,但是有訊息說,上頭那兩位身體都不太好,那都是拿命在熬。”齊成指了指天,比劃了個一,然後又比劃了個二。
“還有……那個小老頭從贛省回去了?”梁玉微臉上閃過一絲煩躁,聲音放低了些問。
“嗯,我派人二十四小時護著他呢,你放心就是。”齊成正色回答道。
“哼,要我說,他這個節骨眼兒回去,盼著他死的人多著呢,再待幾年回去多好,非得……要不是我爹留了遺言,我才不管他。”梁玉微冷哼了一聲,突然就來了氣。
“你也知道,他從年輕時候就全心全意為了這天下老百姓能安生過日子拼命,當年他主張土地改革要剿匪,老當家的二話不說就讓狼風寨銷聲匿跡,要發展科技,你家老大為了保護那些物理學家也……前些年你又為了救他,鬧得那麼轟動被全國通緝,只能隱藏在這山裡頭,他心裡煎熬著呢,只恨不能多做些什麼,生死他早就看淡了。”齊成見梁玉微像是氣狠了,聲音更低了些。
林美華趕緊握住梁玉微的手,入手就是一片冰涼,李國盛緊緊抱著她無聲安慰著。
“老孃就是看不得那麼多人白白犧牲,這麼多年都熬了,還怕多等幾年咋的?”梁玉微粗魯地在李國盛衣服上蹭了蹭自己眼眶的溼潤,大兒子永遠是她心頭過不去的坎兒。
“多等一天,就有無數人被折磨死,已經有太多人犧牲了,他不想讓更多人犧牲。”沉默了會兒,齊成輕輕回答,梁玉微靠在李國盛身上聽完,一句話都沒再說。
遠處高自強帶著小夥子們,才剛剛挪到了半坡上,快被聽牆角的李紅剛,正拿著趙悅童的靴子在火上烤。
“你差不多喝點兒暖暖身子就行了,別喝太多,這是糧食酒,後勁大。”
“怕啥,我酒量好著呢!”趙悅童這一早上,又累又冷又受驚,她實在是需要喝點兒壓一壓。
再說她可是標準的山東人酒量,五六歲的時候,她爺爺喝半斤白酒,她能陪二兩,大了可就厲害了,一瓶二鍋頭都不在話下,只不過趙越瑾不怎麼讓她喝而已,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我是怕你一會兒回知青點,身上酒氣重,讓人誤會。”李紅剛無奈地看著趙悅童跟只小老鼠一樣,一點點喝著酒,還美美地就著肉,那眯眼的小模樣,像極了曬太陽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