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想不到,能在爹爹墳頭瞧見晏平。
作者有話要說:改錯字……打滾求作者專欄收藏……
37、 聞聞香
京城西山之地,乃是大陳帝陵。
大陳帝陵西南角原是大陳太祖皇帝劃出來的開國功臣喪葬之地。只因連年混戰之下,想要遷回祖籍喪葬的朝廷重臣不能實現這一葉落歸根的願望,太祖皇帝索性在帝陵腳下劃出一塊地方來,百年之後,君臣也好時常親近親近。
爹爹與晏伯伯生前是先帝倚仗的臣子,先帝建陵之時,已有風水師在帝陵之下替他們相中了百年安身之處,點穴破土,毗鄰而居。
我與童伯到達墳前之時,碰巧遇到了前來祭祀的晏平。
他也許對在此地瞧見我頗為驚異,祭祀完了之後便一路走了過來。童伯遠遠瞧見他便如臨大敵:「晏家小子怎麼來了?這小子別瞧著一副溫文無害的模樣,其實就跟他那老爹一樣心眼多,小郎千萬別再信他!」
我邊跪趴在爹爹墳頭撥草,邊嗔他:「童伯,你到底多久沒來給爹爹撥撥草了,瞧瞧他墳頭的草都長這麼高了?」
他分神來瞧我,連忙喊:「小郎小郎,裙子弄髒了,你真是穿起來不說話,瞧著還是個漂亮小姑娘,一說話一幹活完全是隻野猴子!」
我委屈的反問:「有我這麼標緻的猴子嗎?」
鳳朝聞賜我的那些貼身宮女們真不賴,這幾個月養下來,日日洗洗涮涮抹抹擦擦,有時候我摸著自己身上的面板都偷偷直樂,簡直像從別人身上偷扒了一件皮子回來,滋潤的過份。
童伯瞪著我,又氣又笑:「你爬樹摘果稍遜猴子一籌,又沒有它們那一身皮衣保暖,我瞧著你呀,連猴子都不如!」
我摸了摸墳頭:「爹呀,童伯說你女兒連猴子也不如,你快爬起來打他!」
童伯且笑且嘆,連眼淚都下來了:「老爺指不定就被你氣得爬了起來呢!」轉頭在面上拭了一把,餘光瞄見漸行漸近的晏平,回頭又無奈的喊了起來:「你瞧瞧你那十根手指頭,也不知道在宮裡陛下怎麼養的,打從出生起就沒這麼白嫩過,這草三年也沒撥過了,還是讓我來吧!」
從前是童伯跟爹爹兩個大老爺們養著我,能洗乾淨手臉就不錯了,幾時見過他們替我擦過香脂了?
聽他這口氣是全然的埋怨,可是細一品,怎麼感覺他在誇鳳朝聞一樣?
童伯跪爬了過來,幫我撥著墳頭草:「葬了老爺之後,三年中我老頭子也不曾來過老爺墳上,一則傷心,二則沒臉見老爺,說好了要好好護著你平平安安活下去,可是轉眼我就將你弄丟了……」
他又哭了起來。
我心中不忍,從昨天到現在,我已經引得他哭了好多次,眼瞧著晏平近了,連忙將隨身的帕子塞進他手裡,「童伯,晏小狐狸來了,這麼大年紀還哭,讓他瞧見了笑話!」
說起來,隨身揣塊帕子也是最近幾月在鳳朝聞身邊養成的習慣。
我好像不知不覺中已經改變了許多。
晏平到的時候,我們正撥的起勁,他捋袖子也要來幫忙,我連忙制止:「晏將軍,別!您可別,仔細弄髒了手!」
他尷尬的站在原地:「小逸,能不能不要這麼客氣?!」
我百忙之中朝他一笑:「將軍有所不知,我爹生前最不喜歡的就是你,我怕你動了他頭上青草,回頭他晚上去找你麻煩,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他的臉色霎那慘白,我頗感無奈且歉然:「我不過實話實話,委實不知將軍怕鬼!」
他搖搖頭。並不再說什麼。
撥完了草,我累的半死,靠在石碑上,低低抱怨:「爹啊,真是累死我了,看來以後我得常來瞧瞧你,免得你頭上長這麼多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