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爹爹的?」
童伯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連盒子抱了起來,「既然是爹爹的,那就隨他入葬吧!」轉身輕輕放在爹爹腳邊,最後一次看看安靜的沉睡著的爹爹,將棺蓋緩緩蓋了起來。
童伯目瞪口呆瞧著我:「小郎……小郎……」
我奇道:「墨玉不能入葬?有這規矩嗎?」
童伯啞然失笑,面容是說不出的古怪:「好!好!就依小郎,這東西葬了也好!全憑小郎作主!」他雖笑著,兩行濁淚卻順著蒼老的面頰緩緩流了一下。
我與他合力封棺,第二日爹爹下葬,一切都風平浪靜了下來。
三日之後,我進宮謝恩。
太后在怡寧殿哭的悲悲切切,宛如她死了老子一般,令我極是尷尬,心想虧得爹爹早已下葬,太后要是與我同去守靈,沒準人家還以為她與爹爹有血緣之親呢?
我本來覺得,爹爹那日被抬回家,多半是她想「意外」了爹爹,可是見她哭的這般傷痛,好幾次氣噎難言,又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又聽她追思些爹爹當年的恩情,與先帝如何如何患難與共,如今英年早逝什麼的……我撐著久未曾入睡的腦袋,只覺得頭痛欲裂。
女人哭起來,果然要命!
好在小黃還是老樣子,見到我老,忙不迭的搬了許多點心來,又指著我的眼睛奇道:「小逸,你不是應該眼睛腫的像桃子,不能見人嗎?」
我朝他狠狠瞪一眼,「你說的那是女人吧?」拈了塊紅豆糕送進了嘴裡。
他也不算太傻,盯著我瞧了半晌,無精打彩好像他死了爹一樣。
我方才在怡寧殿裡安慰太后累得慌,如今也沒力氣來安慰他,吃了會點心,約莫有個半飽,才道了此行目的:「皇上,我想去綏城當兵。」
小黃驚的下巴都掉下來了。
「小逸,攝政王去了你必然傷心。我父皇去了我都很傷心。不過母后已經說了,要好好安置你,你瞧著喜歡六部哪一處,都可以開口,只是打仗就算了吧?」他轉頭飛快的瞧了眼門口,見宮人們一個都不在,這才附耳過來:「聽說那個大齊太子極是厲害,你還是別去綏城了。」
童伯聽到我要去綏城,只差抱著我的胳膊哭了。
「小郎你既然要去綏城打仗……那東西……還埋了那東西……」
我對他說的那什麼東西不感興趣,只是最近大齊終於將北方附屬小國清掃乾淨,擺開卒馬,與大陳奪這天下。
我淡淡道:「爹爹其實是想著大齊的打過來捨身成仁的吧?」爹爹是耿直剛烈的性子,從來寧折不彎。
童伯呆呆瞧著我,「你怎麼知道?」不過短短几日功夫,他面上蒼老了十歲,連反應也遲鈍了許多。
我抬頭望天,鉛雲壓頂,一場暴雨怕是疏忽而至。
我如今,還有什麼不知道呢?
戰前歡樂總動員
22
半個月後,我揣著聖旨進了綏城的軍營,作了一名八品校尉。
能令童伯這樣固執的人同意,還是因為替爹爹診過病的那些太醫們與爹爹的脈案一同消失了。
他陪著我去走訪那些太醫的家屬們,恐懼悲哀的眼神,有一家張姓太醫的小兒子紅著眼眶朝著我怒吼:「都是你害死了我爹爹……」被他兄長一巴掌打倒在泥地裡。
動手的長兄與躺倒在泥地裡的幼弟都是同樣悲愴絕望的眸子。
童伯牽著失魂落魄的我離開了張太醫的家。
回到府中以後,他就替我收拾了行李戰馬,將我送到了軍營。
我聽他在嘴裡嘀嘀咕咕唸叨:「沒準在軍營裡還更安全一點呢。」又摸了摸我的頭,像小時候送我出門去宮裡做伴讀一樣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