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抵在他胸口,“你幹嘛?”
楚佚舟眼底的隱忍和妒忌洶湧,但他無處宣洩,質問和狠話都不忍心說不出口。
他在程葉輕不解又慌張的目光下再次妥協,灼熱的視線上移看了看她額頭上的傷口,咬牙切齒道:“看傷口。”
“看傷口你湊這麼近幹什麼?”程葉輕彆扭地推開他的手。
“不湊近看不清。”楚佚舟眉尖一挑,捻了捻指腹,去給她洗草莓。
程葉輕能明顯感覺到楚佚舟出去了一趟,回來心情低壓。
但她又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這樣。
晚上楚母把燉好的排骨湯送到醫院,楚佚舟就讓她早點回家了。
程葉輕坐在床上,一口口喝著楚佚舟餵給她的湯。
她悄悄觀察楚佚舟的臉色,想要伸手接過勺子,“……我自己來吧。”
楚佚舟把碗後移些,冷冷道:“你手臂還沒好。”
“早就好了,總不會拿不起勺子。”
楚佚舟把勺子放回碗裡,“你現在都不願意讓我餵你了?”
程葉輕安靜片刻,還是把實話說出來,“
你這臭這個臉,誰敢讓你喂啊?”
楚佚舟似是沒想到,抿了抿唇,臉色和緩了些。
又弄了一勺子遞到她嘴邊,“跟你沒關係,喝你的。”
“……”看著不太像沒關係
晚上病房裡一直維持著低氣壓,和平時熟稔自然的氛圍不一樣。
楚佚舟的陪護床就在病床旁邊。
關了燈之後,房間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沉寂中。
在程葉輕快要睡著時,她迷迷糊糊聽到不遠處楚佚舟壓低聲音問她:
“程輕輕,我就有那麼不好嗎?”
她下意識蹙了蹙眉,硬是強打精神,將快要完全合上的眼睛睜開一條縫。
她偏頭,目光尋找著楚佚舟在黑暗中有個模糊的輪廓,但哪怕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程葉輕也覺得他在皺眉鬱悶。
青梅竹馬這麼多年,程葉輕確定他今晚生氣了。
生氣的原因還大機率和她有關。
楚佚舟平時並不是一個會剋制自己脾氣的人,他卓犖不羈,不受拘束,常常恣意妄為。
但記著她身體不好,即使再生氣,也不會把氣撒在她身上。
於是自己一個人生悶氣睡不著,在自以為她睡著後,才對著她輕輕問出心裡的問題。
旁邊的陪護床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
陪護床對楚佚舟來說很小,睡在上面腿都伸不直,只能微微蜷縮著。
但他卻這樣一連睡了兩週。
每一夜都是如此。
她本想出聲,卻倏地聽到楚佚舟下床的聲音。
他摸黑走到她床前蹲下,替她掖好被子,輕輕提起她的手,想放到被子下面去。
但握上她的手後,久久沒有下一步動作,就這樣將她的手包裹在他溫暖的掌心。
身側響起男人低沉又頹唐的聲音:“你什麼時候能對我多上心一點?”
他說著低下頭,無力地將頭靠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被子上醫用藥水和玉蘭香混合的味道,將他團團圍住。
心情越來越沉重,瘋狂壓抑的情感也快要衝破層層束縛。
無處宣洩時,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頭髮被人摸了摸。
“到底怎麼了?”程葉輕不高不低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楚佚舟身形一僵,慢慢抬起頭。
黑暗裡兩個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程葉輕半支起身子,伸長手臂按開牆上的開關。
燈光亮起的瞬間,她回頭看楚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