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博容剛要伸手去接過那冊子,就被公儀月沉攔下,道:「慢著。」
他冷淡疏離的眼神掃了西日阿洪一眼,沉聲道:「想要借陛下的手剷除你想要剷除的人。那麼至少,要將你隱瞞的東西吐出來。」
「說實話,如果託羅王想要謀反的全部希望都寄託在你刺殺成功上,那麼如果你權當沒這回事,安安分分地在宮裡過日子,什麼都不會發生。」
「反之,像你今天這樣將一切事全盤托出,那麼你很有可能被一併處死。怎麼算,都不划算啊。」
對上公儀月沉意味深長的眼神,西日阿洪雙拳緊握,冷汗從額間滴落。停歇在他肩上的紫蝶飛起,悄悄的吮吸他臉上的汗珠。
半響,他閉眼吐了口氣,緊握的雙拳放下,而後苦笑一聲道:「果然,鳳君是個聰明人。」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既然長,就慢慢說。」公儀月沉抬手給蕭博容添了一杯茶,道:「本殿和陛下有的是時間。」
看著點頭附和的蕭博容,西日阿洪苦笑著搖頭,而後將隱藏在心底的秘密,娓娓道來。
現在的託羅王,其實是十年前才登基的。而上一任託羅王,是現任的哥哥,擁有同一個父親。同時,也是西日阿洪的父親。
也就是說,西日阿洪是前任託羅王和現任託羅王的孩子。
那是一段禁忌的宮廷秘聞,是託羅王室秘而不宣的齷齪。前任託羅王酒後被弟弟玷汙,天知道那不開眼的老天,為什麼要送下一顆孕子果來。在其他王室成員的堅持下,前任託羅王沒辦法殺了那個以下犯上的弟弟,但是他也並不想孕育這顆帶著罪孽而生的孕子果。
和其他被精心飼養在昂貴器皿中的孕子果不同,孕育出西日阿洪的孕子果,只是被前任託羅王隨意地扔在了殿後的泥土裡,任由他生長。沒有愛的澆灌,也沒有兩位父親血液的滋養。能不能活,全看他的命。好在,西日阿洪命大,他活了下來。
但是,身世那樣不堪的西日阿洪無法名正言順的出現在人前,只能被圈養在王宮的偏殿裡,終日與一個老內侍相伴。
其實當西日阿洪出生後,前任託羅王轉移在他身上的恨已經消散了。無論孩子的另一個父親怎麼樣,但是孩子是無辜的。
西日阿洪的童年還是幸福的,雖然無法踏出那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但是前任託羅王會給他帶來最好的傢俱,最綿軟的布料以及最可口的食物。他的父王,在努力學著愛他。
西日阿洪已經十四歲了,他還記得那一日,父王抱著他,聲音是那麼溫柔。
「父王的小獅子,再等四年,父王要讓你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前,成為託羅下一任的王。」
西日阿洪,在託羅語中是獅子的意思,這是他父王精挑細選的名字。
但是那一晚,他沒有等到說好要和他一起吃飯的父王。
現任託羅王逼宮,意圖軟禁他的父王。他父王不堪受辱,抽刀自盡。
老內侍拼了命的將他送出王宮,將一塊小小的令牌塞入他的手中。
那是他父王給他準備的,十八歲成人禮。一隊還沒訓練完善的親衛。
靠著這一隊親衛,西日阿洪在託羅躲藏了四年,一直沒有被託羅王找到。直到當他知道託羅王意圖送兒子前往大鳳和親時,他知道,為父王報仇的機會來了。
「託羅王一開始並不想放我走。」西日阿洪自嘲地笑了笑,「我同父王長的像極了。」
「不過好在,託羅王的正君和側君都不是省油的燈,在他們的謀劃下,最終還是我被送來了大鳳。」
說完,他猛地將頭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只要陛下能幫我報仇,西日阿洪這條命就是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