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站到一半的平成侯又只能費力坐下。那兩個小內侍撐了這麼長時間,也撐不太住,導致那平成侯坐下時發出一聲響亮的重物墜落聲。
「臣,多謝陛下關心。一定謹遵陛下教誨。」
看著滿頭大汗的平成侯,安陸侯心中冷哼一聲。這小皇帝上來就折騰這胖子一番,看來是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啊。
「諸位愛卿不必拘禮。此乃家宴,也算是朕,感謝諸位對我大鳳江山穩固所做出的貢獻。」
蕭博容舉起白玉杯,笑道:「朕,敬諸位一杯。」
「臣等愧受。」
一杯酒下肚,蕭博容示意道:「那就,開始吧。」
魏紹元聽到指令,高聲道:「進——」
隨著這一聲令下,外面湧進來一大批畫著各色臉譜的戲子。
「朕聽說,近日民間有一齣戲頗為流行,所以叫人排練了,想著與諸位一同欣賞。」
安陸侯假借喝酒的動作低頭,遮擋住眼中閃過的深思。
這小皇帝到底想要幹什麼。削藩之事不提,反倒要看這莫名其妙的戲。
隨著戲子開唱,安陸侯眼中疑惑逐漸轉化為震驚。
「咣當。」
清脆的碎裂聲打破了只有戲曲聲的宮殿。
蕭博容挑了挑眉,看向那舉著手,止不住顫抖的平成侯道:「平成侯,這是怎麼了?」
「臣、臣」平成侯結巴著半響,說不出個話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安陸侯內心滿是對這頭蠢豬的憤怒,卻還要壓抑著火氣,站起身來恭敬道:「還請陛下恕罪。平成侯年紀大了,身體又一向不好,難免會手抖些。」
「對,對!」平成侯一看有人給他解圍,立馬附和道。
「是嗎?」蕭博容唇邊的笑意更深,懶散道:「朕還以為,平成侯是被這齣戲嚇著了呢。」
「月沉,你說呢?」
公儀月沉淡淡道:「這齣戲,講的是前朝的故事。」
修長如玉的指尖在金扶手上輕輕敲擊,道:「新帝年幼,四方諸侯欺主,在封地上私自屯兵,揮師北上,直入皇城。」
公儀月沉抬眸,冷淡的目光落在笑容勉強的安陸侯身上,輕笑一聲道:「聽說,安陸侯的三兒子,是帶兵打仗的一把好手。不知道這次,可跟著來鳳都了?」
豆大的汗水從安陸侯的額邊滑落,後背早就濕透了。他咬牙,扯出一抹笑道:「犬子身染惡疾,就留在家裡養病了。」
「哦。」公儀月沉點頭,漫不經心地伸手從果盤上摘下一枚葡萄,緩緩道:「本殿記得,萬戶侯可圈養的私兵,最多不得超過三千人。可是怎麼有人告訴本殿,安陸侯封地的兵營,每日光是運進去的吃食都足夠萬人食用?」
「還有這回事?」蕭博容故作驚訝地張嘴,看著公儀月沉手上的那顆葡萄,道:「那豈不就是,一個果盤裡放了遠超過其應該存放數量的葡萄?」
安陸侯一個踉蹌,若不是身邊的小內侍攙扶著,只怕要栽倒下去。
緩過神後,他一把推開攙扶著自己的小內侍,直接就地跪下,恭敬道:「陛下明鑑,臣的兵營中,確實有萬人。但,除了那三千士兵外,剩下的都是士兵的家眷吶!」
他抬起頭,老淚縱橫道:「陛下您也知道,臣的封地苦寒,那練兵之處更是惡地。將士們也不容易,能將家眷帶在身邊,也能讓將士們安心啊!」
「哦——」蕭博容吐出一口葡萄皮,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如此,這方法倒是不錯。安陸侯,你有心了。還跪著幹什麼,來人,扶安陸侯起身。」
「多謝陛下稱讚。」安陸侯就著內侍的力道站起身來,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