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字?簽什麼字?」
皇后放下手裡的帳冊,問向趙嬤嬤。
趙嬤嬤把從龍陽宮打探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稟報了皇后。
皇后聽到「三十萬糧草與二十萬兩白銀」時,身形遽然一晃,手裡的冊子掉在了地上。
「聖上是瘋了嗎?為了一個胡國的王妃,居然答應了那麼無禮的條件!這把北齊置於何地?」
趙嬤嬤撿起帳冊,用帕子擦了擦其實看不見的灰塵,勸慰道:「囡囡別動怒,聖上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道理?嬤嬤你是告訴我,他能有什麼道理?他不就是覺得曾經沒把染如煙據為己有,想要從榮王妃身上彌補這種遺憾嗎?但他是皇帝!對方是王妃!還是胡國的王妃!他丟臉……都丟到胡國去了!」皇后掩面,哭了起來,「我受夠了!我不想跟他過了!」
趙嬤嬤抱住皇后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傻孩子,這話可不能亂說。他是皇帝,你是皇后,你不跟他過了,難道要為那狐狸精讓位?」
除皇后之外,一切與皇帝有過魚水之歡的女人,在趙嬤嬤的字典裡都是狐狸精。
皇后鬧起脾氣了,哭道:「不過了,他愛娶誰娶誰,我也不管了!大不了我剃了頭,給先祖們守皇陵去!」
「嘖!」趙嬤嬤眉頭一皺,「瞧你!像個皇后會說的話麼?」
皇后用帕子擦了眼淚和鼻涕,委屈得像個被冤枉了的孩子。
趙嬤嬤幽幽一嘆:「這些氣話,在我面前講講也就罷了,可千萬別捅到聖上那兒,啊?」
皇后就哭著,也不應她。
趙嬤嬤語重心長道:「你真打算這麼拍屁股走入給那狐狸精讓位了?太子和太子妃你也不管了?」
皇后怔住了,太子沒那麼聰明瞭,要順利登上皇位怕是得大費周章,要是她不替他謀劃,只怕不知哪一天就被誰從這個位子上擠下來了。
趙嬤嬤瞧皇后的表情便知她是聽進去了,一個一輩子沒得到過丈夫關愛的深宮女人,圖的什麼呢?趙嬤嬤清楚得很:「聖上要花那麼冤枉錢,你管了也沒用,反倒討他嫌。你別再跟他對著幹,管好太子妃的胎,比什麼都強。」
太子妃生下正統皇長孫,太子的儲君之位才又鞏固了一分,反正若太子實在不行,立皇長孫為儲君也一樣,聖上當初也是一出生便被冊立為太子了。
這話不必趙嬤嬤親口說出來,皇后自己全都想的明白。皇后似有頓悟地點了點頭:「說的沒錯,聖上愛折騰就去折騰吧,又不是頭一天這麼荒唐了,他喜歡染如煙的時候我制止不了,煉丹的時候我也制止不了,我早該知道,這個男人是個不聽勸的。也罷,我的當務之急是要確保太子妃順順利利地生下皇長孫。」
東宮。
華珠給王歆診完脈,微微一笑道:「一切正常,胎兒很健康。」
王歆摸了摸削瘦的臉頰,死灰一般的面色在提及孩子時會有一分難得的血色:「我以為要孤孤單單地老死深宮,偏偏他來了。」
笑了笑,「就不知是男是女。」
華珠脫口而出:「男的。」
「你怎麼知道?」王歆疑惑地問。
這……總不能說你前世生的是兒子,今生應該也一樣。華珠眨了眨眼,笑道:「我不知道,隨口猜的。」
素手摸上微微凸起的小腹,王歆淡淡一笑:「是男是女我都喜歡,只不過太子而今變成這樣,如果我能生個兒子就最好了。」
語畢,看向擺在床上的虎頭鞋、嬰兒服、小肚兜,「這份是我的,這份是你的。」
「我?我還沒動靜呢。」華珠嘆息著坐在了床邊,拿起一隻虎頭鞋,細細把玩了起來。
王歆瞧她神色不對,試探地問:「出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