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的喉頭滑動了一下,心裡五味雜陳:「那,還能治癒嗎?」
宋大夫如實道:「治癒是能治癒,會不會留下後遺症就不好說了。」
看來還是要等嬌嬌醒來,問問她可有治癒之法。
這裡是信陽公主的宅子,蕭珩本意不是讓宣平侯留宿,奈何宣平侯傷成了這樣,他總不能真把人喊醒了再給送回去。
蕭珩進了屋。
桌上留著一盞昏黃的油燈,宣平侯掛著吊瓶,沉沉睡去。
或許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褪去了人前意氣風發、囂張跋扈的架勢,眉間浮現出一個傷者的憔悴與疲倦。
其實他的傷自始至終都在,只是他醒著的時候氣場太強大,讓人感受不到他的脆弱。
蕭珩知道自己一直沒長成他期待的樣子,他想要一個可以繼承他衣缽的兒子,一個能隨他上戰場的兒子,一個能讓他驕傲的兒子。
但不論是幼年天賦異稟的自己,還是少時便成為國子監祭酒的自己,亦或是從泥潭裡一步步爬上來逐漸在朝中展露拳腳的自己,都始終不能令他驕傲滿意。
天矇矇亮時,信陽公主從城外趕回來了。
早就能到的,奈何西城門外下了一場大雨,半路上山體出現了小範圍的滑坡,他們被阻擋了大半夜。
信陽公主回城的第一件事便是趕緊回家看兒子。
她剛進院子,便瞧見一個丫鬟端著一盆血水自蕭珩的房中出來,她眉心一跳!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阿珩被燕國人算計了!
「阿珩!」
再鎮定的母親也無法在面對兒子的危難時保持冷靜,信陽公主幾乎是踉蹌著步子沖了進去,門口的丫鬟根本都來不及向她問安行禮,她便已經來到了床前。
屋子裡瀰漫著濃鬱的金瘡藥的氣息,可見對方傷得不輕。
她鼻尖一酸,撲在了床上之人的身上,兩隻手緊緊地扶住他肩膀。
「阿——」
珩字未說完,她便感覺一隻寬厚的大掌緩緩地落在了自己頭頂。
這動作令她有一瞬的詫異。
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蕭珩還能動,那說明他還沒死,還有救;二是……蕭珩為什麼要摸她的頭?
信陽公主含淚抬起頭來,怔怔地望向床鋪上的「蕭珩」,只一眼,她便唰的站了起來!
「蕭、蕭、蕭、蕭……怎麼是你!」
她如遭雷劈,整個人都結巴了!
宣平侯眉頭微皺,有點兒被吵醒的起床氣,他緩緩收回那隻方才摸了信陽公主腦袋的手,指尖捏了捏自己眉心。
隨即,他蹙眉朝信陽公主看去:「秦風晚?」
第598章 信陽的秘密
這就很尷尬了。
尷尬的是信陽公主,宣平侯這種厚臉皮的人是不會感到尷尬的。
他只是很懵圈。
信陽公主的臉上還掛著兩行尚未乾涸的淚水,宣平侯於是更懵了:「我還沒死呢,至於嗎?哭成這樣。」
重點是你死沒死嗎?
是我信陽公主秦風晚不會為了你宣平侯掉一滴眼淚好麼!
還有,你方才那句「秦風晚」是什麼疑惑的語氣?
壓根兒不知我是誰就敢那麼嫻熟地對我——
信陽公主腹誹不下去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幾時回京的?」
信陽公主對昨夜的計劃並不知情。
「兒子帶我回來的。」宣平侯大大方方地說道。
他提到蕭珩時的語氣很輕鬆,這說明蕭珩沒事,那屋子裡的金瘡藥以及方才丫鬟端出去的那盆血水應該就是宣平侯的了。
信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