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里正沒顧老爺子有文化,但他是個辦實事兒的,村裡哪個鄉親有困難,他都會搭把手幫一幫。
可要說挖渠……
不是蕭六郎小瞧羅里正,而是大家鄰裡鄉親的,相處這麼久,羅里正會什麼不會什麼蕭六郎還是看在眼裡的。
他是一個相對保守的里正,輕易不會大興土木,而且村子裡也沒錢大興土木。
「哎!六郎!」一旁的馮林又呱呱叫了起來,「你看!水車!天啦天啦!我沒眼花吧?你們村子居然有水車啦!」
馮林長這麼大,見過水車的次數屈指可數。
水車可是好東西,能將低處的水引流到高處去,用來灌溉農田最好不過了。
只是水車在這種小縣城裡並不多見,一般比較富庶的村子才能安排上水車,他們從省城回來的路上就見到過幾次水車,不過都因為乾旱,本身村裡的水塘就沒了水,是以水車都成了擺設。
馮林不解道:「話說,你們村子的水哪兒來的?」
蕭六郎的目光順著水渠一路往羅二叔家的後山而去,他蹙眉,喃喃道:「引了山上的瀑布嗎?」
那就不是普通的水渠了,跨越了半座山頭,得大量的人力物力才可能挖出來。不僅如此,還需對山上的地形異常熟悉。
「哎呀!六郎回來啦!」
是張嬸兒。
張嬸剛從羅二叔家出來,手裡還拎著一籃子野果,她覺著自家八成要走運,每回六郎考試歸來第一個看到的都是她!
「張嬸。」蕭六郎打了招呼。
「張嬸!」馮林也笑嘻嘻地打了招呼。
馮林總來村子,張嬸已經認得他了,張嬸笑道:「可算回來了,這回比上次去的久啊!省城很遠吧!」
鄉下人不懂考試與放榜的日子,不知蕭六郎其實是鄉試的外地考生裡最早回家的,只覺得他比上回多離開了一個月呢。
蕭六郎沒解釋什麼,說道:「是的,省城比府城遠,多走了半個多月才到。」
「我說呢!」張嬸一副我果真很聰明的樣子,「好了,離家這麼多天,惦記嬌娘了吧,趕緊回去,她在呢!」
今天天香書院放假,私塾不放假,顧小順去鎮上照顧兩個寶寶了,顧嬌在家裡做事。
蕭六郎與馮林進了屋,第一眼看見的不是顧嬌,是一個農戶打扮的男人。
二人皆是一愣。
男人聽到門口的動靜,轉過身來,眸子一亮:「六郎?這位是……馮秀才吧?」
馮林怔怔:「呃……我是,您是……」
「羅里正。」蕭六郎打了招呼。
羅里正撓頭一笑。
馮林恍然大悟:「你就是新上任的里正啊?你可真厲害,又是挖水渠,又是做水車的,全村的莊稼都讓你給盤活了!」
羅里正先是一怔,隨即憨厚老實地笑道:「馮秀才誇錯認了,挖水渠的不是我,做水車的也不是我!」
馮林一臉驚詫:「不是你是誰?」
蕭六郎的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猜測,他下意識地朝堂屋後門望去,恰巧此時,顧嬌一邊擦手一邊進了堂屋。
她看見蕭六郎,步子就是一頓。
她是知道鄉試結束的時間的,她也知道大概什麼日子放榜,她估算著蕭六郎應該是放榜之後才會回來,不料竟是這麼快。
她怔愣的小模樣有些天然呆。
蕭六郎感覺自己的心口好似不受控制地顫了下。
他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與羅里正打了個招呼。
羅里正一頭霧水,剛剛不是打過招呼了麼?
顧嬌看著蕭六郎,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在省城多玩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