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時分,宴會結束,進士們依次離開。
蕭六郎與馮林四人一道走出太和殿,剛出去沒多久,便有一名太監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請問,這位可是蕭狀元?」
蕭六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誰?」
太監笑道:「老奴姓黃,是太子殿下的奴才,殿下想見見蕭狀元,還請蕭狀元移步東宮。」
蕭六郎頓了頓:「太子為何要見我?」
太監笑了笑,說道:「奴才只是個傳話兒的,蕭狀元有什麼疑惑,可以當面請教太子殿下。」
杜若寒蹙了蹙眉。
太子召見是不能不去的——
馮林倒是很開心:「六郎,太子召見你!」
「嗯,我知道。」蕭六郎點點頭,對太監道,「勞煩公公帶路。」
太監比了個請的手勢:「蕭狀元,請。」
「你們先回去,不必等我,一會兒劉全會來接我。」蕭六郎說罷,與太監往東宮的方向去了。
馮林笑嘻嘻地道:「太子殿下是聽聞六郎的才華,想要拉攏六郎的吧?」
不怪他這麼認為,實在是太子是宣平侯的外甥,蕭六郎像宣平侯的兒子,那豈不是就像太子的表弟了嗎?一家人呀!
杜若寒撇嘴兒道:「太子娶了表弟的未婚妻,誰知道太子見了像表弟的人是個什麼心情?」
馮林渾身一抖:「呀,把這一茬兒給忘了!」
……
京城,柳家大院。
昔日金碧輝煌的柳府早已被充公,如今的柳家擠在一間破破爛爛的小宅院中,說是柳家,其實已經只剩柳一笙一個主子了,還有個小啞奴與上了年紀幾乎幹不動的老嫗。
顧嬌踏進柳宅時,柳一笙正蹲在地上,用一支沾了水的舊毛筆在一塊從外頭撿來的破石板上練字。
他沒錢買紙筆,只能用這種方式練習。
看到院子裡突然多出來的小身影,他微微驚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難堪與侷促,但只一瞬便被一股自嘲所取代。
已經低賤到塵埃裡了,還有什麼自尊臉面可言?
他繼續練字,不理顧嬌。
院子裡的啞奴卻警惕地抓起一根棍子,擋在了柳一笙的身前。
看來柳一笙沒少被上門欺負過。
柳一笙冷冷一笑:「退下吧阿奴,你打不過她。」
阿奴不退下,虎視眈眈地瞪著顧嬌。
他年紀不大,和顧小順同歲的樣子,顧嬌從兜裡拿了一塊糖遞給他:「吃嗎?」
阿奴眼睛一亮,有口水流了下來,但他沒上前,而是死死守住自己的陣線。
柳一笙嘲諷一笑:「去吃吧,她要想殺你,不必如此麻煩。」
阿奴又猶豫了一番才把棍子放下,像小猴子似的唰的摘過顧嬌遞給他的糖塊,彷彿慢了一秒就會被顧嬌給算計似的。
他拿了糖後,掰下來一小口吃掉,剩餘的都揣進了自己兜裡。
「你來做什麼?」柳一笙問。
「你的藥。」顧嬌將一摞捆好的藥包拋給了他,「最後一個療程了。」
「可我已經不疼了。」他指的是自己的膽囊炎。
「不疼也要吃,這是療程。」顧嬌說。
柳一笙道:「我沒錢。」
顧嬌道:「知道你沒錢,賣個訊息給我,我就不收你的藥錢。」
二人誰也沒提賭約與簪花的事,彷彿一起將它忘了似的。
柳一笙練字的手一頓:「你要什麼訊息?」
顧嬌挑眉道:「你們柳家真的造過反嗎?」
柳一笙呵呵道:「造過又如何?沒造過又如何?」
顧嬌摸了摸小下巴:「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