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出生便被抱到靜太妃的宮裡,過繼到靜太妃的名下,母子親厚多年,一直到長大了陛下才得知自己的生母是個宮女。
那時的他早已無法對生母生出任何感情。
先帝也不會允許他對一個低賤的宮女生出母子之情。
陛下若是被靜太妃所傷害,那種打擊是毀滅性的。
二人說話的功夫,馬車抵達了家門口。
馬車停下,四周靜了。
二人這才聽到身邊傳來的均勻的小呼嚕聲,卻原來是顧嬌不知何時抱著枕頭睡著了。
小丫頭睡得香,臉頰壓在枕頭上,壓得肉唧唧的,又被這悶熱的天氣烤得紅彤彤的。
二人都忍不住笑了。
這丫頭啊,對這些事當真沒半點興趣,不讓套麻袋就索性睡大覺去了。
我先下去。
老祭酒無聲地說。
顧長卿頷首,沖老祭酒躬身行了個晚輩的禮。
二人都沒吵醒顧嬌。
顧長卿留在馬車上,從桌子底下拿了把蒲扇,為顧嬌輕輕地扇了起來。
約莫是涼快了,顧嬌皺著的眉頭都舒展了。
在前院摘菜的姚氏看見這一幕,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眼神掠過一絲柔和。
顧嬌這一覺直接睡到小淨空從國子監回來。
小喇叭精一到家,便開始不知疲倦地叭叭叭,顧嬌想不醒都難。
所幸也睡飽了。
顧長卿軍營還有事,就不留下吃晚飯了。
傍晚時分,衚衕裡炊煙裊裊,蕭六郎也從翰林院散值回來了。
他去了一趟老祭酒那邊,談了些事,回到家裡時就發現顧嬌坐在東屋蔫噠噠的。
她睡了一下午,按理說精神頭該很足才是。
可她那長籲短嘆的小樣子,真是嘆出了小淨空模仿隔壁趙大爺的精髓。
蕭六郎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角。
吃過飯,顧嬌沒精打采地回了屋,繼續蔫噠噠。
蕭六郎叩響房門:「是我。」
顧嬌坐起身子:「進來。」
蕭六郎推門而入。
顧嬌以為他又是來給自己送綠豆湯的,雖然肚子不餓,但還是十分配合地在桌邊坐下了。
哪知蕭六郎手裡卻並沒有遞給她一碗綠豆湯,而是就那麼定定地看著她。
顧嬌漸漸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
她抬頭迎上蕭六郎的眼神,古怪地問:「幹嘛?」
蕭六郎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波光熠熠,有著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無奈笑意:「不是要想套麻袋嗎?」
「嗯?」顧嬌豎起了小耳朵!隨後她眨眨眼,望向窗子,一本正經地說,「我不是那種人。」
蕭六郎差點就信了,扶一把把人扶得下不了床,你的確不是那種人。
蕭六郎忍住笑意,正色問道:「那……進宮看姑婆去不去?」
顧嬌坐直了小身子:「這個……當然去!」
「換上這個。」蕭六郎變戲法兒似的拿來了一套小太監的衣裳。
他出去後,顧嬌將衣裳換上,帽子也戴上。
房門被拉開,一個俏皮的小太監走了出來。
蕭六郎猝不及防,眼睛都看直了。
他萬萬沒料到女人穿起太監的衣裳來會是這般俏皮可愛的模樣,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水靈晶亮,巴掌大的小臉,五官精緻得不像話,就連那塊總被人詬病的紅色胎記也好似有了一絲別樣的靈氣。
若是宮裡的小太監都長這個樣,那還納什麼妃、選什麼秀啊?
「好看嗎?」顧嬌問。
「還行。」某人一臉高冷地說,「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