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帝在床邊坐下:“今日剛恢復上朝。”
太后又道:“為何不多休養幾日?”
景宣帝的眼底掠過一絲驚詫:“母后是在關心朕嗎?”
太后譏諷道:“皇帝已坐擁天下?還需要哀家的關心嗎?”
程公公奉上一盤瓜果後,眼觀鼻、鼻觀心地退到了十步開外。
福公公也識趣地退到安全區域。
景宣帝拿起一個桔子,緩緩地剝了起來。
“昨夜讓母后受驚了,朕會徹查此事,揪出刺客!”
太后不動聲色地說道:“哀家聽聞秦江與秦徹大比時,也出現了刺客,甚至有亂黨混入了禁衛軍。”
“確有此事,是民間的一個教派所為。”
言及此處,景宣帝頓住。
難不成昨晚的行刺也是白蓮教乾的?
太后甩完鍋,見好就收:“說起來,昨夜多虧了衛廷,皇帝打算幾時讓他官復原職?”
景宣帝繼續剝橘子:“當初出家做和尚,是他自己選的。”
太后語氣疲倦地說道:“何必與一個孩子置氣?”
景宣帝頓了頓,說道:“此事朕自有決斷。”
太后擺擺手:“罷了,朝廷的事哀家不過問,你既然過來了,哀家這兒正好有件事與你商議。”
太后許久沒與景宣帝說過這麼多話了。
景宣帝一時有些愣住。
太后睨了他一眼:“怎麼?你不想聽?那哀家就自己拿主意了。”
景宣帝是受寵若驚,他們母子二人的關係已經冰封了十年,他以為這輩子都等不來太后拿正眼瞧自己的一天。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母后請講。”
太后道:“秦家那小丫頭,你知道的吧?不是秦嫣然。”
景宣帝皺眉:“祖母說的是蘇大丫?”
太后道:“是她。她去救你之前,哀家承諾過給她一個恩典,如今你體內奇毒已解,哀家也該兌現給她的承諾。”
太后這話聽著簡單,實則意義重大。
蘇小小也治療過太后,可太后並未因此而承諾蘇小小任何事。
反倒是景宣帝危在旦夕的那晚,太后為了讓蘇小小盡心醫治景宣帝,竟不惜以恩典允諾。
一國太后的恩典,那可不是小事。
景宣帝的心底百感交集:“朕以為……母后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朕。”
太后閉了閉眼,無奈道:“你殺了你親哥哥滿門,殺了哀家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哀家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景宣帝拽緊了拳頭:“那母后為何——”
太后垂眸:“哀家也不知道。”
殿內陷入了詭異的沉寂,福公公與程公公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終於還是景宣帝開了口:“她想要什麼?”
太后道:“衛廷。”
“咳!”
景宣帝嗆到了!
太后平靜地說道:“哀家也很震驚,秦、衛兩家的關係,你與哀家心知肚明,這要是結親了還得了?”
景宣帝不解:“她為何——”
太后譏諷道:“為何看上衛廷?你就問問天底下,有幾個女人看不上衛廷?”
這話景宣帝無法反駁,畢竟就連惠安公主都深中衛廷的毒。
太后接著道:“她說昨夜衛廷救了她,她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景宣帝想到那個小胖丫頭,嘴角一抽:“這不是報恩,是報仇吧?”
太后白了他一眼,忍住一巴掌呼過去的衝動,不鹹不淡地說道:“她在鄉下長大,對秦家沒多少感情。”
景宣帝遲疑道:“衛廷怕是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