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味道怎麼像是……?”這大夫是專診婦女產育的,對婦女產育的禁忌當然也瞭如指掌。這小衣上的氣味仔細一聞,就嗅到了一些不應該穿在懷孕婦人身上的氣味。又想到剛才醫婆說,這小衣將太妃的身上磨破了皮,出了血,則那氣味,還不跟著血脈,融到太妃的身子裡去了?
那大夫想到這裡,臉上有些發白,顫抖著聲音問道:“太妃,這小衣,可是從哪裡來的?”
雲太妃聽著大夫的聲調不對勁,詫異道:“在這王府裡,左不過是針線房上的人做得唄。——我又不會穿外面人孝敬的衣裳?”
說到這裡,雲太妃猛然想起了這緙絲衣料的來歷,琢磨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對大夫道:“這衣料,倒是以前的黃側太妃送給我的。”
大夫見這小衣穿得已是有些日子,就算心裡有猜測,也不好說出來,便只含糊道:“太妃還是不要再穿這緙絲小衣了。對身子無益啊!”
雲太妃尖聲道:“怎會無益?——黃側太妃說過,這緙絲在廣濟寺的佛前供奉過,是受過佛祖香火的,做成小衣穿在身上,能一舉得男!”
大夫心內只好苦笑連連,面上還是恭恭敬敬地道:“這緙絲小衣有什麼問題,小的也不敢說。只是若是這緙絲小衣有如此奇效,黃側太妃為何不自己留著,反而要給太妃您呢?”
雲太妃一時語塞,又想起前些日子,新任江南王秦東過來跟她悄悄說過,他已是收了幾個家世豪富的側太妃的銀子,將她們放了出去了。對外只說是“病死”,也算是全了先王爺的臉面。其中黃側太妃,便是名單上的頭一號。
雲太妃越想越不對勁,正想發話讓人去請王爺過來,只覺得下身一陣熱流湧出,腹痛如絞,往後仰倒,已是暈了過去。
醫婆在裡面看見,嚇得高聲叫了起來。
那大夫再顧不得避嫌,趕緊過來帳簾這邊一看,也白了臉。他轉身出了帳簾,對屋裡有些六神無主的下人吩咐道:“去燒熱水,拿剪刀過來。——太妃小產了。”
太妃屋裡的下人臉色驚惶,忙忙地去按大夫的囑咐行事。
那醫婆又讓人叫了事先預備的穩婆過來,幾人一起著力,才讓太妃的孩子順利地下來了。卻是一個手腳俱全的孩子,看得出是個男孩兒,只是全身青紫,早就死在母腹裡了。
那大夫見了這胎兒,才抹了一把冷汗,道:“幸虧是小產下來。若是還待在太妃肚子裡,免不得要害了太妃的性命。”
胎兒下來之後,雲太妃依然血流不止,暈了過去。
還是那大夫親自進到裡間,給雲太妃扎針止血,才救了太妃一命。
聽說雲太妃情形不好,第二日天剛亮,新任江南王秦東帶著王妃匆匆趕了過來。
“太妃怎樣了?”秦東一臉擔心的樣子。
大夫趕忙上來給秦東見禮,又低聲說了雲太妃的情形,末了,還道:“有人算計太妃肚裡的孩子,還望王爺早日查明真相。”
聽了大夫的話,秦東心裡一緊:沒想到除了他,還有人也對太妃肚子裡的孩子下手了。想來想去,除了黃側太妃,自然沒有第二人有這樣的手筆。只是秦東也在心裡冷笑:這黃家人,倒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呢。想起黃家豪富,秦東計上心來,大聲叫道:“黃家人助黃側太妃危害先王爺的遺腹子,罪該抄家滅族!——給我帶人去抄了黃家!”
抄家這回事,乃是做官之人的最愛。——只要不是抄自己家,就是肥差中的肥差!
秦東手下人爭著搶了這好差事,拖著大隊人馬往黃家住的大院去了。誰知過了一會兒,這幫人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對秦東道:“啟稟王爺,黃家人早幾日就舉家遷往北地了。——如今只剩了座空宅子在那裡,還有幾房看屋子的家人。”
秦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