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當年,溫柔得像是從前時絮看別人的眼神。
我是別人嗎?
她嘴唇開合,卻說不出話,只能抓著那枚嶄新的戒指,又覺得自己是一場笑話。
理智拉扯著她,一方面告訴她得償所願應該高興。
一方面又讓她剛做好的心理準備全盤崩潰。
她是苦海的那艘船,暴雨滂沱,沒人救她。
很抱歉,現在才告訴你。
時絮看著她,神情愧疚:我本來想
本來想裝作孟蘅,和我好嗎?
沈添青壓根裝不了兇,她的聲音帶著無助的質問,又因為對方的身份而沒有指責的勇氣。
反而像是一種動物悲痛的嗚咽。
是。
時絮點頭。
那為什麼又要告訴我真相?!
船艙的高度不方便人站著,沈添青強忍站起來的衝動,你根本不知道我
她想到自己在對方來之前的低語,一時間又是酸澀又是茫然。
更多的是一種不知道怎麼形容的悲喜。
時絮:因為我想把我的靈魂交給你。
她的聲音夾雜著綿綿的細雨聲,像是穿過了沈添青自我折磨的茫茫十三年時光,抵達一個人的心湖。
泛起絲絲縷縷的漣漪,蕩起一圈一圈的心語。
沈添青不知道的是,她的十三年,是時絮的百年、千年、萬年。
時絮如自己所願的回來,其實始終會如端腦預測的那樣,遊蕩在這樣的紅塵裡,做一個流浪者。
一如系統7707的預測,最終被端腦強制回收,成為另一個空間運轉的一串資料,和之前所有離開的前輩一樣。
這樣的迴歸,不過是端腦剝削後的鏡花水月,泡影一般,還是消散的結局。
沈添青呆愣地抬眼,她的眼睫還掛著淚水,隨著她機械地眨眼,落下。
你說什麼?
時絮卻不肯再說了,她把木盒裡那枚紅寶石戒指戴回沈添青的尾指。
窗外的雨下得纏綿,途徑一家曲苑,觀眾撐著傘在聽一出西廂。
咿咿呀呀的聲音跟雨聲糅雜,跟嘈雜的熱鬧混響,像是一場石破天驚的志怪戲文一折。
人間百態,俗世紅塵,有人還是心甘情願地被收於這一枚小圈中。
套成一顆紅塵寶石,被人親吻,放在心上。
我說,對不起。
時絮拉著那隻手,吻在沈添青的手背,我來遲了。
沈添青剛被雨聲撫平的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蠟燭照出的光芒微弱,四散燈帶的暖黃把對面的人輪廓描了又描,沈添青這個瞬間有很多話想說。
卻又無話可說。
時絮就這麼看著她,孟蘅的皮囊因為靈魂而改變,的確變化很大。
人本來擅長詭辯,自我說服,壓根不知道有些改頭換面的成長是靈魂嫁接。
沈添青陡然哭出了聲。
我好想你。
時絮愣了一下,然後伸手給她擦眼淚,又聽沈添青嗚咽的碎語:我本來都打算跟孟蘅好好過的,你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
時絮笑了一聲:什麼計劃?
沈添青想靠在她的身上,又怕烏篷船傾斜,眼巴巴地看著時絮。
她也知道今天比較隆重,從頭到腳都像是全副武裝,只可惜船艙內壓根沒節目上那麼多光給她。但是在時絮眼裡,沈添青其實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一雙眼睛永遠只知道看過來,看向時絮。等時絮真的回看過去,就會別開。就像從前《西川遺風》的片場,沒有沈添青戲份的時候,她也要來看時絮。
那年的眼神,也是這樣。
時絮忍不住笑了,她往沈添青那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