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護士頭一次見到賀毓,在外面問負責人,“姐,她們什麼關係啊?”
療養院沒有不允許探視,但這個病房的病人向來就賀毓來。
“不知道,你別那麼好奇。”
實習護士喔了一聲,看了眼裡面站著的三個人。
感覺怪怪的。
“謝謝你來看我,是不是又打擾你了。”
廉曉禮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她手上的留針因為掙扎又被拔了,上面貼著白色止血帶,病人戴的腕帶都已經扣到最小了,掛在她的手腕上還空空蕩蕩的。
她的記憶也在消退,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
偶爾賀毓來,她不是清醒的狀態,就遠遠地看一眼。
不過賀毓也不太來。
賀毓:“是挺打擾的。”
她一點也不客氣,廉曉禮也不難過,像是習慣了。
“對不起呀。”
也沒有對不起的意思。
她的目光落到賀毓的身後,似乎在辨認是誰。
謝永妍沒想到當年衝到學校戴著口罩的瘋子真的瘋了,這時候病懨懨地躺著,反而讓人覺得於心不忍。
她張口想說什麼,說不出來。
“我見過你。”
廉曉禮看著謝永妍,她眨了眨眼,哪怕臉上還有醜陋的疤痕,眼睛卻一如當年那麼美麗,只不過像是蒙上一層東西,顯得不太清澈。
“你叫……你叫……我明明記得的。”
“哦……你喜歡賀毓。”
隔了一會,她指著謝永妍說,那個神情有點恍然,還有點執著,乍看還有點不高興。
謝永妍嗯了一聲,“你還打過我。”那天剛下完選修課,謝永妍特地和賀毓選了同樣一節課,是中國古典園林賞析,九點下課,行知樓的302b教室。
這一棟樓很多選修課,同一時間下課,學生很多。
她站在賀毓的身邊跟賀毓抱怨節課的論文好難,結果在剛出樓的時候被一個人拽住頭髮,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巴掌就落了一下來。
晚上不是很亮,但這一巴掌很迅速,也很疼,謝永妍都懵了。
旁邊的人也看了過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人,披著頭髮,戴著一個口罩,幾乎仇視著看著謝永妍。
賀毓反應過來了,把謝永妍拉到自己身後,另一隻手抓起廉曉禮的還企圖動手的手腕,吼道:“你幹什麼!”
廉曉禮的眼睛紅紅的,她把賀毓的社交軟體的主頁翻了個底朝天,也翻了很多她校友的微博,終於找出了這個人,也知道賀毓為什麼最近週末沒去找她。
賀毓不來,她就永遠見不到光亮,那是一種即將失去的恐慌,廉曉禮這麼多年來終於自己一個人出門,她笨拙地坐高鐵,研究路線,暈頭轉向地找啊找,終於找到了,然後一聲不吭地在樓底下等著。
她頭一次覺得自己離賀毓這麼遠,只要賀毓不找她,她就會徹底失去對方。
廉曉禮的眼淚流下來,口罩都溼了,賀毓:“曉禮,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廉曉禮:“你躲著我。”
賀毓:“我沒有。”
“你和她在一起了。”
她指著捂著臉的謝永妍,謝永妍長這麼大從來沒被人打過,這時候逆反心理上來,啊了一聲,“是啊,關你什麼事!”
人來人往的不少人都認識賀毓,這麼一鬧,幾乎全院都知道了賀毓有一個比謝永妍喜歡她還喜歡的女性朋友。
如果賀毓是個男的,這個傳可能會更桃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