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那天又說拒絕了。
這些疑問在賀毓心裡翻來覆去好久,但她和柳詞一起的時候卻怎麼也問不出來。
像是堵在喉嚨裡,冥冥之中有人在提醒她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呢?
就像洪蘭紋說的那樣,你們遲早都是要分開的。
這句話像是魔咒,困住了賀毓,她覺得自己好像沒以前那麼自由了。
她皺眉的時候其實有點可愛,眉峰鼓起來,廉曉禮伸手戳了戳,笑了一聲,“對不起啊,我不應該問的。”
賀毓抓住她的手放開,“也不是什麼大事。”
她們倆坐在最後一桌頭湊在一起小聲說話,柳詞在老師寫板書的時候轉頭看了好幾眼。
她的眼眸沉沉,看不出什麼情緒,可低下頭,熒光筆在課本上歪七扭八地畫著,明顯不在狀態。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生氣。
很多很多的情緒在腦海裡翻滾,又被強行地鎮壓。
沈思君曾經對她說過,“小詞你成天板著臉,賀毓這麼快樂的人都不能讓你開心嗎?”
當時柳詞笑了笑。
她說:“我只是很少笑而已。”
賀毓的感染力很強,和賀毓一塊的日子當然開心。
但是誰都知道快樂是短暫的,她早就無師自通了別離的痛苦。
也知道自己大部分是在擔心些沒必要擔心的事情。
可情緒很難扼制,她覺得她對賀毓的感情已經在逐漸失控,在青春期潮水般湧來的夢裡,賀毓從未離開。
但夢總有醒來的時候,人總有聚散,她在夢裡可以不做剋制的柳詞,盡情地去挽留賀毓,但夢外不可以。
世界上沒有誰能陪誰永遠在一起。
父母會死,房子會舊,食物會爛,朋友也一樣。
柳詞越想越難過,她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早有準備,心理上的防禦機制早已鋪好了所有的安全通道。
悲觀的人狡兔三窟。
她又覺得她想等等。
等賀毓發現她隱藏的心緒。
賀毓和廉曉禮聊了大半節課,本來歷史課就使人頭昏,她說著說著還真的睡過去了。
廉曉禮失笑好半天,下午放學的時候在食堂吃飯,她還提起這件事,“賀毓真的很能睡覺。”
賀毓欸了一聲,“也沒有吧,但地理老師講課真的很催眠啊,我懷疑他輔修催眠。”
她很擅長一本正經講笑話,廉曉禮被逗得肩膀都在發抖,反而是柳詞一眼不發,賀毓的腿在桌下踢了她一腳,“幹嘛啊,你怎麼又不高興了,今天飯太鹹還是紅燒肉太甜?”
柳詞:“沒。”
賀毓嘁了一聲,喝了一口綠豆湯,“那你給我整一塊肉,我一隻手吃飯好費勁的。”
柳詞看了她一眼,賀毓:“你幹嘛瞪我!”
她又開始了。
柳詞有點無奈,正想給她一塊肉的時候廉曉禮已經替她做了。
“喔曉禮你這麼給我面子。”
廉曉禮笑著說:“因為你看上去好可憐呢。”
賀毓:“我看你分明是在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