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眼李策,面上還是有些小緊張。
雖然這是兩人提前說好的事,可是餘清窈還是頭一回在這麼多官員面前開口。
這與和後院女眷打交道大為不同。
在場的都是些手握實權的官員,平日裡哪裡聽過女人在正式場合高談闊論,個個都暗暗蹙起了眉,等著看她要整什麼’么蛾子‘。
李策的手在她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腰,給予她鼓勵。
餘清窈嚥了咽,開啟冊子瀏覽了一遍,揚眉抬眼望向底下的人。
“今日生辰,承蒙諸位厚愛,禮備豐厚。近聞秦州三縣水患嚴重,殿下殫思極慮,妾身願為殿下分憂,特將賀禮折為現銀,買糧發放於百姓。”
下面諸臣齊齊一愣。
只見坐在上頭的秦王妃又溫婉一笑,開口道:“妾身與殿下商議,為感謝各位大人鼎力相助,將特設一石碑立於安縣,用以銘謝諸位恩德。”
有人頓時在人群裡低呼一聲。
要知道在此之前,三縣就鬧過好幾次事。想要向上面借糧、借銀,可是都被搪塞了去。
什麼打仗要錢糧、朝廷財政收緊要加賦稅,別的地方也困難云云,冠冕堂皇的說法應有盡有,只要敢想沒有什麼不敢說。
若是秦王夫婦一開始就打著要捐款賑災,只怕今日來的都是些愁雲慘談、勒緊褲腰帶喊窮的官員。
可他明明一個壓著賑災款來中都的人還堂而皇之地要給王妃大擺生辰宴,這才迷惑住了眾人的眼睛,還以為這個秦王與那個整日花天酒地的齊王同出一轍,是個愛享樂的。
既然單獨送禮給秦王行不通,那趁機送上生辰賀禮那就名正言順了!
等到秦王妃言笑晏晏把話一說完,幾個官員差點一口氣就沒提上來。
心裡直呼上當。
然而王妃手裡的小冊子已經將他們送上的賀禮記錄在冊,也容不得他們反悔。
事已至此,他們也只得陪著笑臉,誇讚王妃厚德。
餘清窈都能看出個別官員顯然言不由衷、皮笑肉不笑,當然幾位表現得十分自然,也不知道是真的覺得餘清窈此舉大善,還是道行比較深。
餘清窈又看了眼李策,見他沒有要開口
的意思,只有大手從她的腰側輕點,好似心情不錯。
她也唇角翹起,含笑不語。
這是她頭一回對人‘使手段’,沒想到結果這麼讓人心情愉悅。
看著那些老奸巨猾又深藏不露的大人們抓耳撓腮,如熱鍋上的螞蟻交頭接耳,當真有一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感覺。
難怪權勢會讓人為之著迷。
餘清窈神采飛揚,一掃之前的疲倦。
李策的計謀環環相扣,從鋪墊到收網都是那麼隱蔽,不惹人注意,要不然怎能一舉成功。
更厲害之處在於石碑銘謝不但寫上人名還連款額一併題上,這讓幾位好面子的官員如坐針氈,連忙要去找福安詢問,能否添補。
他們可以一個子都不給,卻不能將窮酸樣弄得世人皆知。
馮氏臉也紅了,連忙拉著身邊的夫君袖子問:
“我們就送了那樣一份不起眼的小禮,王妃娘娘不會也將我們寫上去吧,屆時大人的顏面……”
郭都事扯回自己袖子,低聲道:“嗐,我們家就這點錢,送得再多王妃也決計看不上的,更何況我與安縣知縣自幼交好,他還不知道我這個人,能拿出多少銀子來?”
這話也是在理。
郭家本就不寬裕,拿出多少來也是不夠看的。
馮氏窘迫地低下頭,扯了扯手上的袖子。
這是她最好的衣裳了,但是因為沒錢所以布料也裁的短,很容易露出裡面中衣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