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雨水順著下顎晃了晃,滴在地板上,擲地有聲。
華珠收回視線,她認得他,長樂公主的駙馬。
被他抱在懷中的女子,應該就是長樂公主了。
「到了嗎?」長樂公主不耐煩地嬌問了一聲,推開陳軒罩在她頭頂的氅衣,一張美如璞玉的俏臉浮現在了眾人眼前。吹彈可破的肌膚,燦若明星的眼眸……若說染千樺是一株生長在戈比的依米花,長樂公主便是一朵盛放在暖房的幽蘭。
染千樺握緊了手中的茶杯。
陳軒的目光微微一動,木訥地開口:「我們……我們想回城裡,但索橋被暴雨沖毀了,所以我們只能回來,在此借宿一宿。」
索橋被毀,所有人都回不去了。
方圓十里,又僅有這一處院落。
華珠記起昨日長樂公主說要泡西山溫泉,大抵是剛剛才想要離開,可是走到索橋處突降暴雨將索橋沖毀,二人不得不折回尋一處遮風避雨之地。
「這裡好簡陋啊!」長樂公主一臉嫌棄地坐了下來,在她屁股落地之前,陳軒麻利地塞了一個墊子,並解釋道,「雨太大,去溫泉山莊多有不便,暫時屈就一晚吧。」
「公主。」華珠與穎蘿微微欠身,行了一禮。
長樂公主恣意的眸光掠過眾人的臉,最後停在染千樺那兒,笑眯眯地道:「喲,這麼巧哇?我昨兒剛說泡溫泉,染將軍今天便巴拉巴拉地跑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染將軍與我多情深意重呢,你說對嗎,駙馬?」
陳軒的眸光有一瞬的凝滯,垂了垂眸子後,輕聲道:「染將軍或許有公務在身,廖提督和年小姐也來了。」
長樂公主朝陳軒懷裡靠了靠。
陳軒用雙手扶住她:「我身上是濕的,不要把你弄病了。」
長樂公主嬌柔一笑,推開他雙手,靠進了他懷裡:「我又不怕,大不了你陪我一起病。」
這麼沒下限地大秀恩愛,眾人都覺不適。可又不好開口指責什麼,不要形象的是公主,又不是他們。
染千樺站起身,面無表情道:「穎蘿,找個房間歇息。」
「好。」穎蘿也站起身,跟著染千樺朝走廊走去。
長樂公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怎麼我一來染將軍就要走呢?染將軍這麼不待見我嗎?改天我入宮見著皇祖母,可得委屈得哭鼻子了。」
「長樂。」陳軒低聲喚了她封號,語氣裡含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
長樂公主翻了個白眼,沖走廊盡頭喊道:「天師呢?本公主駕到,居然也不出來招待一下!」
不多時,女道士果然帶著丫鬟蓮兒不疾不徐地來到明廳,行了跪拜之禮。
女道士低著頭,不卑不亢道:「天色已晚,這雨怕是得明日才會停。寒舍簡陋,請公主、駙馬與各位貴人將就著歇息一晚,我這便去為大家準備齋菜。」
長樂公主臉色一沉:「本公主怎麼能吃素呢?你去弄點野雞野雨來!下大雨,正好摸魚!」
陳軒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公主,說道:「偶爾吃一頓素,對身體也是極好的。」
「是嗎?」長樂公主歪了歪腦袋,靠緊陳軒的胸膛,看向染千樺,似笑非笑道,「既然駙馬這麼說,我就吃一頓齋菜好了。」
女道士與蓮兒去做飯,陳軒尋了一個乾淨的房間,升了爐子,將衣裳烤乾。烤衣裳的期間,做了什麼事,端看長樂公主滿眼春水、滿臉紅暈的樣子就知道了。
女道士在擺了飯,廖子承、華珠、染千樺、穎蘿、長樂公主、駙馬圍坐一圈,細細用了膳。
公主吃菜很挑剔,必須得駙馬用筷子把上面的蔥姜蒜摘乾淨才肯下肚。
華珠暗暗嘆氣,不知為什麼,想起了一句話——秀恩愛死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