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陽還在天上綴著,天色明晃晃的,兩隻母雞也沒進籠,人開門進屋,它們也跟了進去。
“去去去,還沒到你們上桌的時候。”隋玉揮手驅趕,她進柴房抓一捧豆渣撒地上,說:“今天過年,你們也吃好點,開年了多下蛋。”
兩隻母雞咯咯叫,爪子在地上扒拉來扒拉去。
隋玉將買來的屠蘇酒倒碗裡,三兩酒不足半碗,她抿一口嚐嚐,酒味不厚,她給隋良分一點,淺淺蓋住碗底。
“來,我們姐弟倆喝一個,這是我們死裡求生的第一個除夕,慶祝我們有家了。”隋玉將酒碗遞給隋良,兩碗輕撞,發出不算清脆的叮叮聲,“預祝我們以後的路越走越寬,生活越來越有希望。”
隋良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笑眯眯地看著姐姐,雙手捧碗一口氣喝盡碗裡的酒水。
“海量啊小兄弟。”隋玉比個大拇指。
隋良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
“吃吧,今晚敞開肚子吃。”隋玉不再說其他。
兩人拿起筷子,同時各挾一塊兒兔肉給貓官,姐弟倆笑眯眯地互看一眼,又同時下筷給對方挾肉。
“哈哈。”隋玉大笑一聲,說:“吃吧,早點吃完我們早點出去看儺戲。”
巷子裡突然熱鬧,隋玉往外看,大門沒關,她正好看見對門的三個小孩各舉一個火把出來。過了一會兒,西邊也走來一家人,也舉著兩個燒得正旺的火把。
“還在吃飯?”過路的人高聲
問一句。
“你們年夜飯吃的挺早,這就出去玩?”隋玉問。
“我家的年夜飯年年都早,你們快吃,待會兒一起去跳儺戲。”
人走了,隋玉跟隋良的心也跟著跑了,姐弟倆草草吃完一頓飯,餾的熱包子也沒吃,還放在蒸鍋裡。
隋玉忙著將門神掛大門和堂屋門上,門楣上掛上桃枝,剩下的桃枝和桃葉桃莖泡水裡,等晚上回來了煲桃湯。
隋良把碗筷洗了,又從柴房抽兩根直溜溜的木棍,他跑到門外看其他人舉的火把,又跑進屋剝樹皮。
“我來弄。”隋玉過來,她拿砍刀剝樹樁子上的皮,再纏到木棍上,厚厚綁了一圈,之後拿著兩個火把進灶房,手搓豬油抹在樹皮上,順帶用豬油抹手。
“給,塞到樹樁子裡給捂出火。”隋玉把火把棍遞過去,又握住隋良的手搓搓,搓得油光發亮。
隋良捂火的時候,隋玉手腳麻利地把灶臺收拾乾淨,包子和剩下的菜都放食櫃裡,免得遭耗子。
火把捂出火,灶臺上的貓驚得一蹦,隋玉拿過火把按住它繞一圈,唸叨說:“除晦除晦,貓官長命百歲。”
“除晦除晦,駱駝百病不生。”
“除晦除晦,母雞下蛋無憂。”
“除晦除晦,這個家越來越興旺。”
兩人舉著火把在屋裡繞一圈徑直出門,出了大門,火把遇風,火苗陡然拉長。隋玉按住隋良舉起火把繞一圈,隋良高舉火把再圍她繞一圈。
“除晦除晦,隋玉和隋良早日脫奴籍。”隋玉低喊一聲,她鎖上門,拉著隋良大步往巷外走。
此時天色已暗,大多數人都出去玩了,巷子裡安靜的只聞風聲,但有火把照明,也可能是氣氛使然,隋玉走在路上一點都不怕。
再往前走就熱鬧了,街上人多,大家舉著火把摩肩擦踵往東走,數不清的火把照亮了長街。隋玉混在人群裡腳步輕快,兩隻眼睛左顧右盼,看著一張張映著火光的臉蛋,她心裡鬆快極了。
走過長街,離得老遠就看見衙門外照亮天幕的熊熊火焰,跳儺戲的人已經在了,寒冬臘月天,乾冷的風呼呼作響,跳儺戲的人一身無袖的單薄衣褲,卻還出了汗。
路的正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