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地凍,多睡一會兒也無妨。”
他昨夜在衙門中商討事務,弄得將近子時才回來,雲畔那時候問他在不在下雪,他說雪已經停了,就是冷風中行走,受了點寒氣,夜裡咳嗽比平時更多了幾回。仔細看他的臉,好像也比之前清減了,她心裡不免有些彷徨,也不知是氣候不好,還是身上重任壓得他疲累了。
她替他掖了掖被子,輕聲道:“公爺再睡一會兒,等預備好了午飯,我再來叫你。”
然後自己便從內寢退出來,梳妝妥當之後挪到小花廳去。一路從廊廡上走過,探身朝天上看,穹頂厚重的鉛灰色已經淡了,露出一片湛藍來。陽光涼涼地,有些發白,照在身上沒有暖意,但可以給人提供安慰。
反正閨中悠閒,沒什麼可忙,雲畔和檎丹、鳴珂圍著溫爐坐定,繼續貼上她的螺鈿杯。一重重的霞光鋪陳,這種手工和傢俱的螺鈿工藝不一樣,用的螺殼更薄,也更精細。
就是要耗費大量的時間,頭低得久了,脖子也有些痠痛。好不容易把最後兩片貼上,舉起完工的杯子來看,真真流光瀲灩,叫人移不開眼睛。
大家嘖嘖感嘆圍觀的時候,雲畔已經調好了內漆。羊毫蘸滿柿紅色的塗料塗抹內側杯壁,趁著漆面未乾,再將金粉彈撥了上去。
檎丹看著那細碎的金粉覆蓋住漆面,有些悵惘地說:“倘或不用金,外壁綺麗內壁古樸,我倒覺得更好看。”
雲畔笑了笑,“灑金是種好寓意,日暉即金,月照即銀,你知道為什麼佛像要日暉加身?因為佛有光明身相,可令魑魅生懼,魍魎無犯。”
夫人是有學問的,這樣一番解說,大家就聽明白了。
螺鈿杯做成了,可以預見送到鋪子裡高高展示出來,又會引出怎樣一片風潮。只是這杯子還得擱在通風的地方陰乾,須等裡面的漆都凝結住了,金粉也吃透沉澱了,才能再拿出來。
耗費了半天時間,轉眼就到了中晌,這裡飯食都準備停當,李臣簡也換了衣裳過來了。
兩個人坐在花廳裡用飯,海鮮頭羹、松花腰子,還有開爐餅和大魚鮓,中晌吃得十分豐盛。
李臣簡道:“過會兒我還要出去,臨近年關了,公務愈發繁重起來。”
雲畔往他碟子里布菜,一面道:“再忙也不能沒日沒夜,像昨夜弄得那麼晚,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他聞言微微笑了笑,“我省得,自會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