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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觸到了徐香凝的痛肋,她走下馬車,掖著眼淚對耿夫人道:“夫人,昨日不知怎麼,她們找到莊子上來,只說是三公子讓她們來接我的,我也沒多想,便跟著她們回來了。”
這不就是不打自招?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承認了?
耿夫人瞪著她,恨不得一眼將她瞪死。邊上兩個媳婦見事情不能收場,便溫溫吞吞道:“其實這也不是多了不起的大事,男人麼,有個把通房,也在情理之中。”
雲畔本來一直站在一旁,婆母在與對方交涉的時候,她是不該插嘴的,但見這兩個耿家媳婦說話沒譜得很,便涼笑著接了話頭,“也不是天底下個個男人都這樣,咱們家沒有這樣的家風,所以遇見一個便大開眼界。如今聽二位這麼說,細想來,竟是咱們見識淺薄了。”
一位說得響嘴的公爵夫人,實在很有本錢當著上京所有女人的面說,沒見識過有通房的少年郎。
可是轉頭再想想,她孃家那通汙糟事兒,似乎也不比別人光彩。耿家大郎的媳婦笑了笑,“公爵夫人別這麼說,江侯早前……不也年輕過嘛。”
這下子車裡的惠存坐不住了,從車上下來便要和她們對嗆,待要開口,被雲畔攔住了。她這樣遭人奚落,也並不生氣,不過一哂道:“家父年輕時候可並未養通房,與我母親也是夫婦和敬,直到我母親謝世。如今遵著禮教,又聘一位新夫人,把家業掌管得井井有條……怎麼?難不成我父親迎娶續絃夫人也有人恥笑?少夫人不妨說出來是誰,我好向她討教討教。”
耿家大媳婦的原意,是想拿妾室當家的事來堵她的嘴,結果她竟移花接木,扯到迎娶金勝玉身上去了。光是一個魏國公府就不好對付,要是又惹上了金勝玉,那可是上京有名的潑辣貨,到時候登門上戶來叫罵,事情就鬧大了。
耿家大媳婦訕訕地,掖著鼻子讓到一旁不說話了,可雲畔心裡也難免喪氣,就因為爹爹的荒唐,到了別人嘴裡就是現成的把柄。
人活於是,跳不出世道教條,女兒不可能斷絕孃家路獨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便在於此。如今愈發慶幸拉了爹爹一把,倘或放任侯爵府繼續沒規沒矩下去,自己縱是嫁了位公爵,也照舊會淹死在眾人的唾沫星子裡。
王妃跟前的陪房嬤嬤充著好人,攙過徐香凝來,往前送了送,“姑娘怪可憐的,又懷著貴府正經的血脈,貴府上就趕緊把人接進去吧,也免得她站久了勞累。”
耿夫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在眾人的圍觀下進退兩難。
徐香凝適時大哭起來,她可不在乎那位當家主母眼下的處境,只關心自己究竟能不能借此機會,得到她原該得的名分。
“夫人,三郎怎麼還不回來……”徐香凝當風哭得渾身打顫,“我也是沒有辦法,原沒想過這時候回上京來的。夫人,我對三郎是一片真心,到底跟了他這些年。夫人……夫人您不能不認我,我還懷著身孕,若是您不管我,那我就沒活路了。”
這裡正聲情並茂地展示心路歷程,那廂兩騎快馬飛奔而來。到了人群前下馬,撥開圍觀的百姓擠進來,是耿節使和耿方直。
耿方直傻了眼,看看徐香凝,又看看惠存,茫然向惠存走了兩步,“郡主,你聽我解釋……”
惠存冷冷一笑,別開了臉。
徐香凝心裡忐忑起來,唯恐他在這種局面下選擇郡主,忙一把拉住了他,哭哭啼啼地說:“三郎,我昨夜顛簸了一夜,吃沒吃好,睡沒睡好……三郎,我這會兒頭暈心慌,你別走……唉喲……”
真是小婦的矯揉造作一脈相承,雲畔居然看出了熟悉的味道。
耿方直騎虎難下,既想去哄惠存,又推不開自己的心上人,只是慘然望著惠存,喃喃道:“郡主,你給我個解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