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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蘭奉上了一盞香飲,知道院子裡連日調理女使,是為了成全她。心裡有好些話,不知道怎麼對雲畔說,只是退到一旁欲言又止地望著她,好半晌才問一句:“夫人覺得適口嗎?要是不夠甜,奴婢再給您添一勺蜜。”
雲畔說正好,轉過頭來瞧她,見她猶猶豫豫的樣子,笑著問:“怎麼了?可是有話要對我說?”
箬蘭把頭垂得愈發低了,囁嚅道:“我跟著夫人來到這府上,原想一輩子侍奉夫人的,不曾想最後弄成這樣。我心裡臊得慌,這幾日吃不下睡不好,愧對夫人的厚愛。”
箬蘭是十二歲上因家道艱難,被父母賣到舒國公府的,到如今已經 生生無限意,只在掌心中……
自從上次惠存表明了要退婚,耿方直就開始不遺餘力地討好,眼看婚期快要到了,家裡人冷眼看了很久,覺得這位郎子至少還是花了些心思的。
既然親事已經板上釘釘,惠存好像也沒什麼異議,那麼大家當然樂見其成。但云畔暗中拿耿方直和趙重言作比較,前者顯然精熟於怎麼使用技巧籠絡姑娘,而趙重言呢,憑著一股單刀直入的率真哄住了梅芬,兩個人算是各有所長,但比起耿方直的圓滑,雲畔反而覺得趙重言的真誠更適合過日子。
可陷在愛情裡的女孩子,是不願意那樣深思熟慮的。大多女人還是情願含糊著過日子,因為一旦弄得過於明白,也許就連夢都做不成了。
雲畔當然不會對小姑子的選擇橫加指點,情願把精力用在這個手釧上,說工藝難得,琉璃珠水頭也醇厚,確實有別於市面上一般手釧的俗麗。
後來說起她的婚期,“我算了算,還有半個月,我替你準備了一抬妝奩,全是往後用得上的小物件,明日給你送過去。你瞧瞧還缺什麼,只管和我說。”
嫂子做到這個份兒上,比別人家的姐妹還親厚,惠存噯了聲,笑道:“其實用不著那麼周全,我又不是嫁到外埠去,短了什麼回來取,也就兩盞茶工夫。”
雲畔說那不一樣,“手上現成的用起來方便,況且人家也瞧著呢,沒的叫人說郡主的陪嫁不豐厚,往後可是一輩子的話柄。”
惠存蹙了蹙眉,“我怕的也是這個,萬一耿家妯娌姑嫂間什麼都要攀比,那為了裝面子,得多花多少挑費!”
雲畔無奈地笑了笑,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不像自己嫁到這裡,家中人口簡簡單單,不必小心這個,小心那個。耿家原就有兄弟三個,因著長輩都在,又不能分家,只是各自住著自己的院子,大事小情全在一塊兒,和長輩、妯娌、小姑子,及兄長們的妾室相處,裡頭全是學問。
雲畔只得勸慰她:“你盡了自己的心就成,不必刻意逢迎誰。打一起頭就擺正態度,往後的麻煩事便少了。”
惠存一一都答應了,復閒談一會兒,飯也用罷了,於是乘著寒風和夜色,返回續晝。
回去的路上兩人並肩而行,也沒有過多的交流,只是走著走著,她悄悄伸出手,勾住了他的小指。
他不動聲色,目光空闊望向月色籠罩下的廊廡,夫妻間細微的小美好,會透過點滴動作慢慢漫溢。
兩個都不是熱烈的人,彼此都很含蓄,高興極了也不會撲上來沒頭沒腦地擁吻,但就是這樣的相處,最讓人覺得雋永。
不知怎麼,今夜有些旖旎,那纖纖的手指一鉤一繞,像觸在了心上。
她一定是在誇讚他,剛才祖母跟前解圍解得好,所以才會來牽他的手。
他像受到了褒獎的孩子,暗裡覺得很高興,攜著她的手走進內室。她想收回去,他卻沒有放開,把她拉到懷裡,貼在她耳邊說:“我有一些情事,想與夫人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