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後,國子監會舉行聯考。
聯考範圍都是六學共同涉獵內容,並不會超綱,六學監生皆參加考試,統一排名,考試成績會於兩日之後放出,張貼於國子監牌匾旁,懸掛數日,直到下次考試再更新排名。
傅朝瑜對此心服口服。
後面這事兒他可是提都沒提,這等羞辱人的手筆,溫和如王大人是不會想得到的,多半出自孫大人手筆。可怕如斯!看來得罪誰,都不能得罪了孫大人。
此言一如晴天霹靂,震得國子監監生魂不附體。
梟首過後,還要示眾?還要一直示眾?天底下再沒有比這個更可怕的事兒了!
眾人報團,瑟瑟發抖。他們迫切想要打聽究竟是誰出的這個主意,然而打聽來打聽去,只聽到是王大人率先發起,孫大人力推此事,六學博士皆鼎力支援。
真就沒有一個人在乎監生們的死活唄?!
可怕的不是考試,而是成績會被張貼出去。
雖然很少有閒人會在國子監外晃悠,但是萬一呢,萬一有熟人見到他們稀爛的成績,這臉面豈不丟到別人家去了?
這些人嗚呼哀哉,恨不得燒香拜佛保佑自己能平安度過此劫。
唯有傅朝瑜等對經書史籍爛熟於心的,這會兒依舊穩坐如鐘,並不很是介意考試。
律、書、算三門裡頭,也有不少勤奮好學的學子想借著這回聯考脫穎而出。
國子監甚至是外界對他們這些監生多有忽視,因為他們沒有根基,沒有底氣,更沒有退路。他們固然想改變現狀,只苦於沒有門路。眼下孫大人提議要聯考,對他們這些人而言可謂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這一晚,學舍的燭火都比平常熄得晚,更有人通宵奮戰。
傅朝瑜他們學舍晚上一般只有陳淮書溫習功課,今兒另外兩個也都開始摸上書了。
不過楊毅恬看得不得章法,時常得請教陳淮書;杜寧看得煩躁,他每一篇都看不懂,又不好意思問人,幾次丟了書又幾次撿回來,反反覆覆,別人瞧著都覺得折磨。
杜寧心裡煩得要命,自家老爹是個極好面子的,若是他成績墊底,回家捨不得要挨一頓毒打。
看又看不進去,想睡又睡不著,倍受煎熬。
四人中,唯有傅朝瑜還在一心畫《西遊記》。
他既答應了皇上趕工,便不能讓對方等太久,否則再大的熱情也會消磨,那書自然也就不稀罕了。
不過,這《西遊記》的原著中依稀可見對於昏庸統治階級的批判與反抗。傅朝瑜自然不敢照搬照抄,只能在細微之處略改一番,將那些不好的地方與前朝聯絡上,隱喻前朝,應當不會再犯忌諱了。
杜寧幹瞅了一會兒,見他真的一點兒不著急,心中又不平:“某些人耍盡心機進了國子學,卻又不好好珍惜機會,這回若是名次墊底,少不得要被孫大人趕出去。”
傅朝瑜頭都沒有抬一下。
陳淮書輕笑一聲,無語地看著杜寧:“你以為朝瑜跟你似的?”
“怎麼,他很厲害不成?”杜寧感覺自己被冒犯了:“興許他還不如我呢!”
他好歹在國子監待了這麼多年,不像傅朝瑜這個插班生,誰知道他從前讀沒讀過書?
傅朝瑜正畫到大聖被壓五指山,畫得全神貫注,毫無反應。
陳淮書本欲同他爭兩句,可杜寧這樣的與他說的再多也沒意思,試還沒考,成績還沒出來,他說的天花亂墜也無濟於事,還是等這回考完之後,再狠狠羞辱杜寧一番。
陳淮書毫不懷疑傅朝瑜的學識。與他相交這些日子,偶爾閒聊時,不論多罕見的典故,朝瑜都能信手拈來。若不是學富五車,絕對做不到這般。
陳淮書知道國子監人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