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國子監裡就沒有一個像傅朝瑜似的成名心切,他幾乎是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想要嶄露頭角。
須臾,辯論開始,眾人精神一振。
擁文派這邊來頭不小,北方最大的青山書院山長鄭如徽與孔家後人孔連枝都被請過來了。鄭如徽先發制人,洋洋灑灑,高談闊論,夏商周伊始至今兩千餘年,文官興禮樂、揚文教、推廉政、平冤獄、匡扶社稷、為君王排憂解難,自古名臣不勝列舉,闡明亂世之後以文治國才能迎來長治久安。
鄭如徽原本就是個飽學之士,引用典故史料更是信手拈來,句句生花。話音剛落,臺下便響起陣陣熱烈的掌聲。
不少文官聽得精神亢奮,覺得這番講話簡直是揚他們文官之威,今兒來得可真值。
崔狄身邊已經致使的王大將軍不甘示弱,輪到自己時飛快起身,大談以武立國之必要。文官能治國,武將還能平亂世、御外敵、戍疆場呢,一國一朝若是沒有軍隊,沒有武將,等同於自掘墳墓!王大將軍沒有鄭如徽的好口才,但是句句情真意切。
鄭如徽聽罷,只是冷哼了一聲。空有一身蠻力的匹夫而已,好對付得很。
對面也發出幾聲冷笑。
兩邊第一輪交鋒完,已是戰意凜然,彼此對視時似有火星直冒,便是旁觀者也能真切感受到這森然的戰意。是他們好像誤會了,這兩邊可是一點兒都沒有因為規矩約束而限制發揮。
太子欣喜與他們找來的人能言善辯,大皇子卻隱隱有些著急,總覺得大將軍等口才還是弱了些。
第二輪攻辯伊始,戰火再次升級,一開始兩邊提出來的問題還稍微收著些,但越到最後,問題越是犀利。孔連枝在與崔狄對答時,話中刀光劍影,口若懸河,險些忘記時間。
傅朝瑜打斷兩聲沒打斷成功,孔連枝尚在喋喋不休,傅朝瑜生氣地狠狠敲了一聲鑼,以示警戒。
“若再犯規,直接出局。”
主持的威嚴不容侵犯!
孔連枝心下一顫,心有不甘地將未盡之言嚥了下去。其實他還有很多話要噴,可惜時間到了,經過前些日子的訓練,他們對傅朝瑜多多少少有些畏懼。
瞧著這位孔家之後竟如此聽話,眾人暗暗咋舌。
看來這辯論隊規矩還真挺嚴啊,不過,文官武將的矛盾也是真重……
自古文武相輕,兩者的嫌隙由來已久。武官覺得文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卻能在朝中將他們壓制得死死的,稍有不慎便會招來文官的口誅筆伐,心中不忿久矣。文官覺得武官擁兵自重,看哪個都像是造反頭目,現如今天下初定還不卸甲歸田,簡直大逆不道,不噴他們噴誰?便是噴,這些武將也得忍著,忍不了就是有造反之心,越發罪不容誅。
兩邊如此不和,一方面是立場原因呢,一方面也未嘗內有為君者的刻意引導。亂世需所向披靡的猛將,盛世需要治世治過的能臣,偏偏他們比較尷尬,處於亂世與盛世之間,兩不沾。
第二場後,在場眾人的興致算是徹底被勾起來了,然而到了第三場自由辯,眾人才明白方才這八個人還算是收著的,若不收斂,便是朝中最厲害的御史到了他們這兒,也是自愧不如的。
辯論賽,原是這樣可怕!
眾人從謹慎溫和的互嗆,逐漸演變至互相拆臺的互噴,再到最後變成無差別攻擊——
“缺乏文治,政權不過百年。”
“武德不修,多半二世而亡。”
“自古擁兵自重的都是武將!”
“你們文官只會耍嘴皮子威風,保家衛國還不得看我們?”
“武將粗俗不懂治國之道。”
“放屁,你們孔聖人還文武兼修呢!”
旁的也就罷了,那句孔聖人文武兼修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