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白狼湖被鑿開,這些水脈便會因此乾涸。而地下若沒有這些水脈的支撐,必然會塌陷,後果不堪設想!」
晏長清心中一震。難道秦川城的地震,就是因為……
無翳顯然沒想到了,他張了張嘴,說了一句,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再解釋。但是晏長清卻聽不清了。
「轟隆隆!!!」
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地宮穹頂裡瞬間騰起一陣煙塵!
雖然明知是幻境,但是赫連戎川仍然下意識地護在晏長清身邊。
幻境在扭曲。
暗夜裡的雪山,被無數火把照亮了。白狼湖被炸開了一個豁口,碎石紛飛中,清澈的湖水滾滾而下,匯聚成河流,朝山下流去。
在火把的照射下,洶湧的河水閃閃發光,像是雪山流出的眼淚。
「還不夠,繼續炸!」秦川縣令指揮著跟他上山的上百個府兵,聲音因為過於激動而顯得格外尖利:「回去論功行賞,你們每人都有份!」
轟!轟!轟!
更多的地下水脈被火藥強行炸開,河流越來越寬廣了。
無翳從地宮裡灰頭土臉地跑出來,看到眼前的景象,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怎麼會……怎麼會……」無翳慌了神,他想要解釋,可是一回頭,和他一起從地宮逃出來的非嵐卻不見了。
一道雪白的身影,像是撲火的飛蛾般,沖向了黑壓壓的人群。
「不可以!你們不可以——」
非嵐張開雙臂,飛一般衝到正在點火藥繼續炸水脈的府兵面前,擋住了他們的路。
無翳從來沒見過非嵐這樣焦急,又這樣憤怒的樣子。但是雖然焦急而憤怒,非嵐顯然仍在眾人的包圍中努力剋制自己,挺直胸膛,解釋著什麼。
離得太遠了,根本聽不見非嵐在說什麼,只看見秦川縣令擺出一副笑臉,從容不迫地說了兩句。
非嵐聞言,轉頭看向無翳的方向,目光無比堅定。他的嘴唇動了動,說了幾個字。
晏長清仔細地辨認了一下,猜出到非嵐說的是,
「他不會。」
但是此時的無翳顯然並沒有看清非嵐在說什麼,眼前的一下將他徹底嚇傻了,只是不停地道:「不是我,不是我帶他們上山的,不是——」
未說完的話,突然硬生生卡在了無翳的喉嚨裡,再也發不出一點點聲音。
空氣似乎在一瞬間凝結了。
無翳彷彿被人牢牢釘在了寒氣逼人的地上,寒氣嘶嘶的冒著煙,一瞬間就把他凍住了。
他驚恐地,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大睜的綠眸裡,瞬間爆出數條鮮紅的血絲,蜿蜒如毒蛇。
非嵐似乎仍要解釋什麼,完全沒有防備身後突然現出一把鋒利的長刀,直直從他的後背刺入了前胸。
一切都發生地太快了。
非嵐低頭,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己的胸口。
血。
鮮紅的,溫熱的血,從指間滑落,一滴滴落在已被踩得骯髒不堪的雪地上,轉瞬之間,就匯聚成小小的細流。
秦川縣令仍舊保持著頗有風度的笑容,捻著下巴的幾縷細須,一抬腳,跨過了倒在地上的非嵐。就像跨過了一塊礙事的擋路石。
「繼續,繼續!」縣令揮舞著胳膊,繼續意氣風發地催促著。
無翳踉踉蹌蹌地奔了過去,渾身戰慄著,將非嵐抱在了懷裡。他顫抖的手指竭力想要捂住非嵐胸前的傷口,可是無論他怎麼做,鮮血仍然源源不斷地湧出來,將兩人的白衣都湮染了大半,一片刺目的猩紅。
「不……不……二哥哥……不……」
似乎是聽到了呼喚,非嵐緩緩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