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
江旭來過幾次,無心看這美景。
白望舒的暗衛聽見外面樹枝晃動的聲響,個個都從暗處飛了出來。
“退後。”白望舒還在院內的樹下悠然地擦拭著手裡的玉笛,就像是一個優雅的世家子一樣,他白皙的手指與他手上那管上好質地的玉笛不分伯仲。
江旭在他的牆頭蹲了半響,發現沒有被暗衛攻擊的意向,才安心地落了地。
他剛落地,白望舒的聲音隨即砸了過來。
“你昨天去了蕭府?”
“去了。”江旭沒什麼好隱瞞的,“你的目的就是蕭恕,和江燕如又沒有關係,她不該被波及。”
“我的?”白望舒抬起眼,認真地看著他。
江旭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我們的。”
白望舒滿意他的識時務,垂下了眼睛緩緩道:“她就是沒有關係,但現在也有了關係,你昨天的所作所為險些壞了我們的大事。”
“就是沒有我,你的人還不是沒有抓到一個有用的人。”江旭想到這裡,也有了些怪罪的意思。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他若沒有這個能耐,六年前就早死在了蜀城。”白望舒擦完笛子,橫於唇邊試了幾個小調。
江旭臉色微變,有心想反駁,可也明白,白望舒說的有道理。
蕭恕的能耐都是被江懷魄一點點磨出來的。
江懷魄就像是在訓練一隻雛鷹,一次次把他扔到最危險的地方,哪怕會拼著他受一身的重傷也在所不惜。
往往出去執行任務,蕭恕總是拿得那最危險的一個。
所謂九死一生也不為過。
江旭雖然天資聰穎,可也沒有能耐保證自己能像蕭恕那樣一次次都在生死垂危的險境頑強地活下來。
有些人就是百鍊成鋼,讓人不得不服。
江旭臉色不好,連聲音都乾巴巴的,活像是眼前的白望舒是他的債主。
“那現在呢?”
“現在?”白望舒放下玉笛,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苟延殘喘的喪家犬。”
“是宮裡傳了訊息?”江旭想來想去也唯有這個解釋能讓白望舒徹底放下心來。
若不是從宮裡有確切的訊息,他們現在還有點不相信高允和蕭恕這麼快就橋歸橋、路歸路,決裂了。
這兩人會湊到一塊,也絕不是什麼投緣合拍,完全是當時的利益所合。
高允既已登上帝位,蕭恕又不是什麼忠臣良將的胚子,遲早會成為高允身邊最大的隱患。
古有杯酒釋兵權的緩和之策,也有‘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1的激進之法。
“等到明天高允身體‘好轉’,總是要上朝的。”白望舒微微一笑。
他拖著不上朝,總不能拖個十天半月。
朝臣們可都早已寫好了奏章,蠢蠢欲動。
無論他現在是想保還是不想保住蕭恕,在面對抉擇的時候,傻子才會放棄皇權。
江旭也跟著點了點頭,事情到了這一步,皇帝會怎麼選已經昭然若揭。
他們只需要耐心等一個時機。
兩人心照不宣的維持了一會寧靜,直到院子裡忽然又落下了一名暗衛。
那人跪地抱拳,看也不看江旭就對白望舒稟道:
“公子,我們找到人了。”
江燕如從稱心手裡拿到信,轉過來一看,果然是自己寫給爹的那封信。
蕭恕並沒有如約替她把信送出去。
“這是寫給誰的?”稱心看出江燕如神色不對,小心翼翼地問她。
“我寫給我爹的,他答應過會幫我把信送出去。”江燕如低下頭,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