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必然不會是普通人。
鳳岐是他及冠後才有的表字。
‘昔在虞舜,鳳皇來儀。周之興也,鸑鷟鳴於岐山。’1
這個名字可來頭不小,竟有興旺大周之意。
江燕如收起驚訝,又滿懷感激地道:“多謝娘娘。”
不管如何,能得到皇后這句話,她心底已然輕鬆許多。
韓皇后對她一見如故,十分親暱,甚至還屏退了左右的宮女,拉著她說了好些貼己話。
一如金陵城有哪些地方好玩,又或者金陵裡俊俏的公子少爺誰有趣。
兩人雖然差了幾歲,但是意外地能投機。
韓皇后一時高興,說得興頭上覺得內殿裡有些熱,就伸手想要去拿擱在高几上的紈扇,江燕如眼尖看見皇后白膩的手腕上竟有烏青的痕跡。
“娘娘,你手怎麼傷著了。”
韓皇后一愣,下意識抬起手,廣袖順著手臂滑落,露出了更多紅紫的痕跡,尤其那腕間的地方,宛若是被鐵鎖銬過一樣,一圈烏青。
“是誰讓娘娘傷成這樣,難道皇宮之中還會有人對皇后娘娘不敬!”江燕如憤而起身。
哇,這麼好看又溫柔的大美人居然也會被人欺負。
“這個……”韓皇后臉色微紅,把江燕如拉回坐下,輕咳一聲,柔聲道:“你年紀瞧著也差不到了該成婚的年紀,到時候你就懂了。”
江燕如聽見婚配,似乎有些懂,但又不是很懂。
“娘娘的意思是……這是陛下弄的?”她說完,小臉先紅了一片。
皇后尊貴,比皇后更尊貴的唯有皇帝,兩人又是夫妻,所以江燕如好像領會到了什麼。
這該不會就是所謂‘閨房之樂’、‘床第之歡’吧?
她雖然沒有這方面的學識,但是長這麼大,還是零星聽過幾句別人嘴裡跑出來的諢話。
韓皇后手上的傷看起來忒嚇人,江燕如眼圈都紅了,她有些心疼地對皇后道:“就是陛下,也該剋制些,萬一傷……累著了娘娘,那怎麼好。”
韓皇后把袖子遮好,見江燕如如此驚恐,便故作輕鬆地眨了眨眼,“不礙事,有句老話叫作沒有耕壞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江燕如不懂,但是不妨她覺得似乎很有道理,並且牢牢記下。
韓皇后肆無忌憚地對她說了許多話,好像早已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有時就連長於市井的江燕如都大為震驚。
韓皇后拉住江燕如的手,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嚇著你了?我未嫁給陛下前,因為家裡驕縱,就養成了這樣的性子,但是要做皇后卻不能光圖自在,今日見你了不由想起了從前的日子,一時高興就多說了幾句。”
想起韓皇后剛進來時那副端莊矜持的模樣,簡直天壤之別。
可見皇后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位置並沒有給她更大的自由,反而限制了她的性情。
“既是如此,那為什麼要做皇后呀?”
韓皇后嘴角含笑,眸光卻不由落在了旁處,宛若輕嘆:“……因為我愛陛下呀。”
“那太可怕了。”江燕如脫口而出。
韓皇后略覺驚訝,不解的眼神落在她臉上,“妹妹有何見解?”
“若是愛一個人,會變成另一番模樣,豈不是就像是在否認原本的自己麼?”
韓皇后用紈扇擋住唇,溫聲道:“人總會變的,有些人變化小,有些人變化大,從一而終並未見的是好,隨波逐流也並非都是壞。”
江燕如略想了片刻,雖還無法完全贊同,可是見韓皇后自己本身並未覺的自己變得壓抑、剋制全然是壞,她只能暗暗感慨。
情愛果然會讓人著魔,難怪得道高僧都要斷情絕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