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燕如小時候從沒有對他笑過。
蕭恕用力握緊手裡溫熱的薄瓷細嘴酒壺,眯起了眼。
現在,她對自己笑了。
但也不過是因肚子餓了,他恰好有這麼一桌飯罷了。
換任何人,哪怕是那個讓人作嘔的韓士偉,只要給她一口吃的,她也能笑得成這幅模樣。
蕭恕這個人有病,他想要的東西就要獨一無二的。
但凡不是獨一份的,他就會翻臉不認人。
思及此,蕭恕把酒壺往桌子上一敲,瞅著剛拿起筷子的江燕如冷聲道:“我準你吃了嗎?”
江燕如好絕望,蕭恕又要發瘋了。
害怕 再敲一次門,手剁掉
變臉比翻書快。
說得就是像蕭恕這樣的人。
以前江燕如頂多覺得他比較難相處,卻從沒有眼下這般為難。
在蜀城時,她可以選擇不去親近他,不去招惹他,如今在金陵不但在他的掌控下,還要靠他吃飯,這就讓江燕如無比難過。
若是換一個有骨氣的世家小姐,聽到蕭恕這般無禮的話,只怕早已氣得拍桌而起,憤然離開。
但是江燕如沒動,她捨不得這桌菜。
她本也不是一個傲骨凌然的人,就是短暫的屈服退讓也不會讓她產生人生挫敗感。
不求聞達於諸侯,只願活得比狗長!
只要蕭恕沒有發瘋到要當場掐死她,江燕如還打算苟一苟。
而且江燕如覺得蕭恕留下她,肯定不會單純地想要弄死她。
同時她也是在賭年少時那稀薄的情誼。
如果他倆有的話,那一定是那次他們同生共死的經歷。
說起來,要不是她言而有信回去請來了救兵,蕭恕也許就死在那個磅礴雨夜的爛泥裡。
這麼一想,江燕如也算對他有過救命之恩。
她捏著筷子,挺直腰桿,越發覺得自己有了些底氣,然而這個底氣在觸及蕭恕那雙晦暗難測的眸子時,忽然就像被戳破的魚鰾,慢慢洩氣了。
按理說十歲之前的記憶都不容易被牢記,但是江燕如還是記得深刻。
在她無憂無慮的年華,蕭恕總是與她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