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汗。
就在她滿腦子胡思亂想之際,謝昀正一本正經地彎下腰,用手挨個取下固定頭冠的釵子,再小心翼翼把整個冠摘下來,已經在珠冠裡束了一整日的烏髮迫不及待地散下,如柔滑流光的綾羅,或堆在她圓潤肩頭,或垂在她的身前身後,愈發顯得她的那張臉小巧嬌豔。
謝昀用手挽開她肩頭的發,指腹在她頸側輕滑,沾了一些微潮的汗。
“很熱麼?”
羅紈之顫了顫,不敢發出多餘的聲音,只“嗯”了聲,並且把軟綢面的寢鞋蹬開,讓腳掌心能夠在微涼的木腳踏上,驅散那因心猿意馬而騰起的潮熱。
謝昀也沒問她,這外面還有料峭的晚風,裡邊的溫度也並不高,她是怎麼把自己熱到了。
他用繫著紅線的小銀刀割下一塊羊肉,喂到羅紈之嘴邊。
羅紈之一看那塊羊肉那麼大一團就犯難了,下意識拒絕:“三郎,太大了,我吃不下,能不能小一些……”
“老人言,能吃是福。”謝昀不動,目光幽深,語重心長,“你慢慢吃,不要噎著了。”
羅紈之知道這也是一種傳統,在大婚裡,連哪裡獵得活雁都有講究,更別說這裡的一塊肉,一碗酒了。
能吃是福,能飲是量。
可是這一塊肉他給得也實在太大太多了!這福氣她吃不下啊……
謝昀還貼心地給她挽起袖子,“吃吧。”
羅紈之見自己是逃不掉這塊肉,就叼著肉,眼睛瞅著謝昀的臉,抬腳貼在他的腹下,“我吃的慢,三郎不急麼?”
謝三郎
也拿著塊切好的羊肉,目光深深凝望她如海棠沾露的小臉,鼻端已被她身上的幽香擒獲,口裡卻溫聲道:“不急,等你吃完。()”
羅紈之往下瞟了眼。
口是心非。
她慢條斯理地把那一大塊羊肉慢吞吞塞進嘴裡,再一點點細嚼慢嚥,謝昀已經吃完了自己的,端著葫蘆瓢在等她。
果如他所說,一點也不著急。
但是肉再大,也有吃完的時候,羅紈之好不容易吃完肉,又接住謝三郎遞來的葫蘆瓢。
該飲酒了。
兩個葫蘆瓢是由一隻葫蘆切兩瓣的,又在柄端繫著一根僅六寸長的紅線,所以羅紈之與謝昀要挨在一起才能同時喝到裡面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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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越公送來的女兒紅。”
羅紈之心裡一暖,“三郎也肯喝其他酒?”
“有何不可?”謝昀自然而然道,“我願意嘗試你喜歡的事。”
羅紈之也道:“我也願意嘗試三郎喜歡的事。”
兩人相視一笑。
喝完酒,兩人又各自挑了一縷發剪下,用紅線捆在一塊,放進精美的紅木盒裡,放在枕下。
合巹同牢,解纓結髮。
他們不假人手,也沒有外人旁觀,夫婦二人完成了大婚剩餘的事。
換下繁複的婚服,他們換上輕便的寢衣。
用銅盆裡的水洗漱過後,羅紈之又把目光投向一扇之後的淨室,她還記得裡面有熱水,她剛出了點汗,不知該不該再去洗一個澡。
“三郎……我是不是……?”
“晚些再洗。”謝昀已經走到她身旁,拉起她的小手放在他身上,嗓音喑啞,緩緩道:“先管管我吧……”
他的言語裡,動作中,全是要她“還債”的意思。
那些她仗著撩完又不用負責的債,該還了。
所謂近鄉情怯,遇事膽顫說的就是眼下的羅紈之,她思量來思量去,竟是一甩手就想先溜為上。
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