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得一手好琵琶,與另一位名叫雪孃的歌女並稱荊州雙絕。
早些年她也爭過寵、鬥過豔,自被傷了手再拿不起琵琶後就徹底變成了一潭死水,日復一日沉寂在屋子裡。
若不是羅紈之逐漸長大,容貌一年勝過一年,她們母女倆這輩子望到頭的日子怕也不過如此。
“大娘子叫你去問話,耽擱了這麼久?”月娘其實在意的是家主的安排,可她耳目閉塞,訊息不通,便想聽羅紈之說起。
“嗯。”羅紈之興趣缺缺,不願意提起談話的內容,安靜地將飯菜擺在各自的翹角漆案上,母女面對面跪坐在鋪有軟紅彩花緞的藤席上,用起飯菜。
月娘多次抬眼打量,欲言又止,羅紈之很難裝作看不到,只得擱下筷箸,認真看著她道:“阿孃,您在羅府蹉跎這些年,吃過的苦,捱過的委屈都能忘了嗎?”
月娘臉色微變,露出戚然神色。
雖說她不再寄希望爭寵翻身,可心底還是有不滿與委屈。
羅紈之輕輕道:“既是如此,你又怎麼忍心要女兒再去為人妾?”
“畢竟是謝氏……”月娘也知道做妾艱難,但光謝氏這兩個字眼足以讓那些不好都被璀璨奪目的光芒所掩飾。
謝氏門閥豪族,貴比皇親,裡面的兒郎皆是芝蘭玉樹,任哪一個拎出來都是令人豔羨的郎婿。
只是他們這些高門望族是不與庶族寒門通婚的,所以能進去抬做個貴妾已經是祖上冒青煙,很了不得的事。
面對這巨大誘惑,月娘都忍不住道:“那可是大娘子的親女都高攀不上的門戶,你父親願意送你去,也是你的造化……”
羅紈之深深吸了口氣,可胸口的窒悶沒有一絲一毫散去,她眼睫微溼,連連眨了好幾下才沒有讓自己落下淚來,可就是這欲哭未哭的模樣最令人心生憐愛。
月娘見她如此,頓時勸不下去。
羅紈之低聲道:“我也是父親的女兒,可羅府上下除了二兄,有誰把我還當做一個人看待,大娘子不許我去族學唸書,連阿孃都只教我琵琶跳舞,要我學會察言觀色,取悅旁人……”
羅紈之這樣抗拒的反應讓月娘始料未及,她默了聲,半晌才道:“阿孃是盼你好。”
她的出身不高,連累羅紈之也不受重視,她沒有辦法,唯有傾囊相授,希望她多點才藝傍身,將來也可有所選擇。
“阿紈知道。”
羅紈之用素帕輕輕擦了擦眼角,神色頃刻恢復如常,好像剛剛那瞬間的脆弱不過是人眼花。
“……可你父親已下決心,若你不從,他必心生惱怒。”
月娘瞭解羅家主,那人年輕時看著還算儒雅溫柔,但實則冷酷薄情,心裡唯有自己的利益得失,羅紈之要是違逆他,只會惹來他的責罰。
“難不成你要搬出庾十一郎……”
羅紈之打斷她,“父親的決定豈是能輕易左右,我唯有釜底抽薪才可一試,謝家九郎不日要來戈陽,他最受謝老夫人寵愛,倘若由他開口拒了這件事,父親也奈何不了。”
月娘見羅紈之胸有成竹,不忍潑她涼水,可也沒忍住道:“你怎知謝九郎會願意幫你,我聽聞這謝九郎對其兄十分親近,凡有言行對他無狀的,都會被他狠狠斥責,可見兄弟倆關係極好。”
羅紈之也並非病急亂投醫,而是有七八成把握才選了九郎下手,她講起一則聽聞:
“一年前,富商嚴舟宴請謝氏兄弟,為勸貴客多飲,言若有不能勸飲者,先斬其左手再斬其右手,最後殺之,三郎心腸如鐵,巋然不動,九郎心慈好善,爛醉而出,謝家九郎對全然陌生的侍女都有如此善心,又怎會不救我於水火?”
“你說的水火指的是他頂頂要好的兄長。”月娘並不樂觀,一言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