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樹下的紫檀木桌案上。
穿著一身春霧攏煙的灰青圓領袍,袖口挽了幾疊,李策正坐在桌前持筆書寫,落葉輕飄飄地躺在了他展開的宣紙上,也未驚擾他的專注。
福安從外頭走來,將剛沖泡的熱茶輕輕擱置在桌案的西南角,等到李策提筆懸停,似在打量自己剛剛寫完的那行字時,他才適機開口:“殿下,剛剛福吉來說,王妃朝他打聽宮外的事。”
李策頓了一下,將紫毫筆擱置在筆枕上,“是嗎?”
福安頷首,“福吉謹遵殿下的意思,並沒有說太多,王妃看著有些失落。”
李策捻起銀杏葉,緩緩道:“她從前並未在宮裡待過,更何況閬園封閉,一日兩日尚可,時間久了就知餘生難熬,後悔了。”
‘後悔了’三個字說的很輕,輕得就像齒間碾著一片花瓣,輕輕含著。
福安聽出了他的意思,然而卻有不同的看法。
“可殿下不是已經知曉了這位餘姑娘並不是誰派來的人,對殿下更無企圖,這才縱容她連著幾日都清涼殿裡。”
臥榻之側豈容不軌之人,身為皇太子的出身,一直受著帝師悉心教導,最是嚴謹剋制,若說 糕點
想要什麼?
餘清窈一怔,他的話無端讓自己想起清晨看見那飛出院子的一隻鳥。
就好似李策想要趕她走。
這句話把餘清窈驚醒了,眼眸倏然睜圓了,正想求李策不要趕她走時,忽而想起成婚時,李策對她說過。
——“你有求,我必應。”
她轉動眼睛,望向李策。
他年輕俊逸的臉龐逆著光也能顯出那優越過人的輪廓,並不鋒利也不硬朗,但是每一寸的弧度都是恰到好處的順著骨骼往下,勾勒出一副溫和矜貴的模樣。
褫奪身份,幽囚閬園,他也不悲不憤,更無自暴自棄,每日起居規律,讀書寫字一如平常。
如此沉穩又淡泊的心性,想必對她也能言出必行,更何況她如今又有什麼可騙?
當初他即便不允諾什麼,也實屬正常。
李策被她美眸看著,就好像是無論他說什麼都深受信賴。
他低頭看著眼前的‘小妻子’,雖然只有短短數日的相處,但是他亦是真心想要護她,哪怕他如今已失了大勢,可能做的事也遠比外人想的多。
把她安置好不成問題。
餘清窈不知李策心中所想,但是自己已打定主意要留在閬園裡,不過李策開口提了,她不回應也是失禮,是以仰著臉,忐忑地問道:“我、我想吃白玉糕,可以嗎?“
“白玉糕?”
這是李策意想之外的回答。
“在金陵城東市有一家點心鋪,糕點做的一絕,即便是在死前……”
話音霍然被咬住了,可李策和餘清窈同時聽清了她剛剛脫口而出的話。
餘清窈飛快眨了眨眼,接過話尾:“……就是因為太好吃了,所以到死也會念著這一口。”
李策不由啞然失笑。
餘清窈彎起水盈盈的眸子,跟著也莞爾一笑。
她並不常笑,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是蒙著霧,當笑起來時就像是溫暖的晨曦衝破了晨霧,光輝鍍於翠微上,青嵐拂過溪水澗。
就如融雪後的春日,美不勝收。
這莫名讓人想到了玩物喪志的幽王博美人一笑,落下千金買笑的罵名。
但不能否認世間真會一些美人,令人心蕩神搖。
福吉悄悄溜了回來,正好看著福安踮著腳不知在張望什麼,他緊跟著探頭,正好看見迴廊上站著的一對璧人。
男子身如修竹,身量挺拔,少女窈窕婀娜,玲瓏可人,兩人站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