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李策合衣躺在她的小床上,幾乎從頭頂到尾, 若是他再長高一些,好似就要放不下了。
阿耶派人給她打這個小床的時候, 可沒有想過上面會躺這麼高的人。
所以現在對於李策而言, 這張又窄又短的床, 怎麼看都有些憋屈。
餘清窈一直從銅鏡裡偷偷觀察他,見他手背壓在眉眼上, 半晌沒動。
席上的酒大多都是殿下和阿耶喝掉的, 但遙城的酒都是刀子下喉那樣的烈酒, 若是不習慣喝的人, 極容易醉。
殿下別是喝醉了。
雖然他已經喝過醒酒湯,餘清窈還是擔心地放下篦子,快步走回到床邊, 探頭去看李策的情況。
誰知人剛到邊上,就被李策大手撈進懷裡,下一刻天旋地轉, 她一聲低呼, 後腦勺沉入被衾當中, 滿頭青絲鋪開,就像是散開的黑緞子,在燭光下發亮。
李策跨過她的身,兩手摁在她的腕上,鳳目低垂,也不知道眸光究竟落在何處。
掛帳子上的銀鈴鐺被他們的動靜,晃得一陣清響。
餘清窈心裡一跳,往左右各看了眼自己被制住的手。
她的手腕被李策的手掌完全裹住,壓在她腦袋兩側,他的手骨隆起,筆直的線條從面板透出,精緻得就像是玉骨一般。
“……殿下醉了麼?”餘清窈柔聲關切。
阿耶的酒果然還是太烈了,早知道剛剛她就該多攔著一些,不該讓他們一時高興就喝了這麼多。
李策眼眸抬起,凝在她懊惱又擔憂的眸上,定定看了眼,才輕笑了聲道:“將軍說,你從小就性子軟,丫鬟水沒端住潑到了你,你反而先關心人家燙著沒。”
聽聲音不像醉了,可是看他這個模樣卻也也不尋常,玉白的臉頰泛起紅暈,深黑的眼眸也含著朦朧,就好像在水裡的月亮,不斷泛起漣漪,讓人沉淪其中。
餘清窈眨了眨眼,試圖從沉淪裡清醒過來。
她尚沒有想明白李策為何忽然又提起這事,就險些被他溫柔的目光迷住了所有的神思。
李策又低下頭,呼吸時,那淡淡的酒氣混著醒酒湯裡的柑橘香,若有似無地撲在她唇上,癢癢的。
“殿下怎麼突然提這個?”
那還是席上阿耶藉著酒勁跟殿下東拉西扯才提前的事,沒想到李策還記在心上。
餘清窈舔了舔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