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言出,滿場譁然。
“你胡說!”齊大人聽了氣得直哆嗦,指起手,“好啊你這個蔡來,信口雌黃、顛倒黑白的功夫日漸長進,我何曾手書過信去慫恿錢知府搶災銀,災銀就是從我戶部劃撥出去的錢,我、我難不成監守自盜?”
“齊大人這樣說也沒錯,戶部劃出去的錢,自然戶部最明白。”蔡大人朝他還點了點頭,儼然一副不把人氣死不罷休的模樣。
戶部侍郎齊大人臉色鐵青,馬上大步走上到中央,撲通跪在地上。
“陛下!微臣怎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之事,還請陛下明察!”
皇帝看完刑部提上來的案宗,臉色凝重,先是掃了一眼李策,而後轉眼望向李睿。
“楚王怎麼看?”
遇到這事,他沒有去問戶部尚書,反而來問楚王,只因為齊大人和齊貴妃同族,齊大人寒門出身,能爬到如此地步,很難說沒有靠貴妃的裙帶關係上來。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李睿走出來,跪在左侍郎齊大人身前,“父皇也知,齊大人是我母妃族親,此事兒臣也不好過問,既然章州知府口供指認是齊大人要他劫奪災銀,可有信物憑證?也不能口說無憑就指認當朝三品高官。”
刑部尚書蔡大人像是早有料到,馬上就接話道:“楚王殿下所言極是,不如就提知府錢大人上來,與侍郎大人當面對質。”
揮手叫起楚王和齊大人,明淳帝又叫趙方去安排錢知府。
馬上就有兩名內監出去提人。
章州錢知府生的黑胖短小,又披頭散髮,身上沒有穿官服,看著就像是一乞丐。
一路‘啊喲’叫喚被兩名內監毫不客氣地架著進來,好像身上還有舊傷未愈。
進入大殿,他猛一眼看見四周如此多的朝臣都在看著自己,頓時又嚇得像一隻鵪鶉,縮起了脖子,再不敢吱聲。
到了皇帝跟前還一動不動,直到內監提醒他,他才回過神,手忙腳亂地跪下,齊頭拜下:“微臣叩見陛下!”
明淳帝上下掃視著他,暗暗蹙了眉。
他對身處金陵、在天子腳下的官吏尚做不到人人熟知,更別說這些在外地的官員。
四品以下的官員由吏部考核,是無需皇帝過問,他連錢知府的名字都不太熟悉,更別說瞭解其性情才華,但一見身為知府竟如此唯唯諾諾,就直覺此人定然是向火乞兒之人。
知府錢大人並不知明淳帝心裡已經對他考量了一番,他早被太極殿那金碧輝煌的裝飾以及大殿裡高官雲集的氣場嚇得直哆嗦。
大旻的官一般都是科舉出身,所以錢大人也不例外。
十多年前,他在金陵城‘觀政’時,也曾在太極殿前廣場仰望過這座雄偉的宮殿,並且發誓一定要努力升官,好能有一天堂堂正正站在裡頭。
十多年後他雖如願進入了太極殿,可只敢埋頭跪地,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錢大人,陛下面前還不速速將你之前供認的話再說一遍,若有半點欺瞞,仔細你的腦袋!”刑部尚書站的筆直,就好像是一把戒尺,剛正不阿。
錢知府這才慫慫地從手臂兩邊,用餘光左右瞄了眼。
秦王只睨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另一邊的楚王則牢牢盯著他,唇角一扯,微微笑起,“錢大人看著傷是好全了,就不知道腦子清醒了沒有。”
錢知府‘咕咚’嚥了口唾沫,感覺那指頭大的藥丸還如鯁在喉。
可他清楚,實際上它已經化在了他的五臟六腑裡頭了。
明淳帝把手裡的案宗讓地上一擲,聲音冷然道:“你簽名畫押的這些供詞,可都屬實,就是戶部左侍郎齊勇命你伺機搶掠災銀的?”
錢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