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至終她都是惶恐不安,只是今日被明淳帝一下點破,就像是重石落了地,順理成章。
手指纏著腰間的絲絛繞著圈,餘清窈垂下眼睫,低聲道:“今日陛下說,秦王起初並不想接受和我的婚事,我覺得對不起殿下。”
春桃和知藍默默對看了一眼。
誰能想到明淳帝會提這樣的事,這不是給新婚夫婦添堵嗎?
“可是那也是婚前的事,在我朝盲婚啞嫁的人多了去,誰又對不起誰了?”春桃一向說話直接,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更何況就為了這句話,她多日裡的‘謀劃’就要付諸東流,焉能不急。
“謝謝你春桃,不過我的情況實際上也和那些不一樣。”餘清窈掰著自己手指道:“就是請媒人上門議親,也是要講究精挑細選,多方比較,家世要選的門當戶對,還需細究品性才學。”
“可我,只是仗著阿耶有幾分軍功,又趁殿下落魄受難,再借陛下金口玉言不能悔改,才僥倖嫁了進來。”
但凡李策有一點點不好,她也不會有這麼強的負罪感。
正是因為他太好了,才讓餘清窈覺得自己太過卑劣,她當不起他的好。
今日聽見明淳帝說,他曾是拒絕這樁婚事,她就猶如被人用棒槌敲了後腦勺,腦子一陣嗡嗡響。
若李策對自己的婚事無所謂也就罷了,她尚能欺瞞一下自己。
可事實並不是這樣,他是有過反抗的。
“我不能把他的包容和教養當做理所應當的事。”餘清窈悵然若失地道,將絲絛纏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一圈又一圈,就像是在作繭自縛。
話是說給知藍和春桃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知藍最是瞭解餘清窈。
雖然是家中獨女,明威將軍唯一的掌上明珠,可餘清窈從不嬌蠻任性,小小年紀已經能領會將軍為家國大義而不能陪伴她長大的苦心,她善解人意,也內心敏感,有時候正是因為太能體諒別人的難處,反而會選擇委屈自己。
“姑娘,其實殿下應當沒有這樣想,是不是您多慮了。”知藍有心想要勸慰,也是心疼餘清窈再一次選擇委屈自己。
在她看來自己姑娘那麼好,合該是有人疼有人愛,偏偏親緣淡薄,如今又是嫁得倉促,讓這樁婚事都成了她的心結。
到閬園的時間雖然不長,知藍也是留了很多心仔細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