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給餘清窈這張臉迷惑住了,春桃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餘清窈剛剛話裡的意思是向她離開正殿,不要她服侍。
這話春桃就不樂意聽了。
本來她是餘老夫人身邊的紅人,誰愛來這禁苑裡關著。
若不是老夫人對她施於重酬,還允諾要給她弟弟找一門好親事,她才勉強過來伺候餘清窈。
所以餘清窈先‘嫌棄’上她,令春桃分外不滿。
這位旁支寒門出身的小姐只怕還未受過真正的苦楚,既不得秦王喜歡,還不另尋出路,比如舉薦身邊的貼身丫鬟固寵,也是宅院裡常有的事。
不過餘清窈身無長輩教導,笨一些也是正常的,等她撞了南牆,知錯了,自然就會後悔今日攆她出去。
春桃昂起頭,應了一聲‘知道了’,提裙就跨出了房門。
餘清窈踏著軟底綢鞋徑自走到放銅盆的架子前,水是溫熱的,她就用這裡頭的水洗漱。
在架子的旁邊還放著一面一人高的銅鏡,不知道是不是宮裡的工藝特別精湛,這面銅鏡是餘清窈見過最清楚的鏡子,她走過去,對著銅鏡看自己的臉。
自從被抬進楚王府為側妃後,她許久未曾仔細看過自己這張臉。
餘老夫人雖然待她一般,可也真心實意誇過她生得的確好,既有春華的燦爛,也有秋月的皎潔,濃抹時明豔,素面時嬌憐,清豔脫俗,風嬌水媚,最後免不了要恐嚇她一句,若無世家大族傍身,只有淪為玩物的份。
她要餘清窈記得,能在金陵安身立命都是靠著餘家的庇護,不要忘記了這份恩情。
可說到底餘家也是將她當作了一件物品,用來固寵維權。
要不然她上一世也不會急於擺脫餘家的束縛,選了楚王那條錯路。
對著銅鏡,她輕輕撥開領口,往下拉拽至露出半個胸脯,銅鏡倒映出她豐盈的隆起,那雪膚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半個拇指大小,呈內塌癒合之狀。
從前她身上並無半點疤痕,這個傷痕是她自那日殿上驚醒後才有的,就像是上一世令她死去的那支箭留下的痕跡。
她已經擺脫了李睿,這一世應當就不會那麼短命,等到與廢太子一起外放就藩,再尋機會和父親相見,此生就無憾了。
餘清窈想著出神,餘光不經意就在銅鏡的一角,晃到了一個挺拔的身影。
這個屋裡能無聲無息出現的人唯有一人!
變化
她匆匆把衣襟合攏,倉惶回過頭。
不知道被身後的人看到了幾分,心裡頭又是尷尬又是慌張。
“殿下!”
李策也沒有料到一進來會見著她對鏡自賞,只晃見雪白一片,尚不見形廓,好在餘清窈擋得快,也不至於讓他看得太清楚。
“我見你婢女出去了,便以為你收拾妥當了。”
餘清窈窘迫地恨不得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我、我就快收拾好了。”
其實她就洗漱完畢,衣服未換,頭髮更未梳,離她口裡的‘快好了’實在差了十萬八千里,所以話一說完,餘清窈的頭就低得更低了。
李策並沒有追究,只溫聲說道:“不用著急,我進來只是想與你說,用過早膳可讓福吉帶你去閬園轉轉。”
“福吉?”